女子瑩白的臉白得透明,鳳眼凝望著樓允。
只要樓允否認了太後的話,就能將她從這件事情裡徹底摘出來,就能讓洛音凡徹底地從太子妃的位置上滾下來。
可是柳銀雪知道,樓允不會那麼做,他不會保自己,因為一旦他否認了太後的話,洛音凡挑撥皇室兄弟感情、引起皇家內亂的罪名就會坐實,這罪名坐實,洛音凡這輩子就毀了。
樓允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可能,以前真的瞎了眼吧,他悲涼地想,他原以為她就算被烈火烹油,也絕不會讓他受到傷害,可是原來竟然是他一直以來都看錯了。
她為了保自己,毫不留情地將他拖下水,將他推到風尖浪口,讓他成為別人的笑話,讓他的妻子成為別人的笑話,所以,這些年,都是他被騙了?
本該保護他的人不但沒有保護他,反而還捅了他一刀,他從未想過會保護他的人卻至始至終閉口不言,當棍棒朝他落下來的時候,她還會撲上去擋在他的面前。
這些年,他得到了什麼?
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傻瓜,樓允苦笑。
洛音凡可以無情,他卻做不到無義,樓允薄唇微啟,回答道:“回皇祖母,孫兒對太子妃有意的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孫兒只想跟銀雪好好生活,至於銀雪知不知孫兒以前的心思,孫兒也不知。”
好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既證明瞭洛音凡沒有撒謊,也沒有承認柳銀雪知道他對洛音凡有意,他像拋雪球一樣,將這個問題又拋回給了她們。
他站在中立的位置,兩不相幫,還能讓洛音凡不被問罪,回答得好啊。
柳銀雪無聲地冷笑。
這種在關鍵時刻不站在自己身邊幫自己的丈夫,她要來做什麼?
他有大仁大義,卻不是她想要的大仁大義,身為丈夫,她可以接受他不愛他,畢竟當初他娶她,並非他所願,可是卻不能接受,他因為一個陷害自己的女人而選擇中立。
他既然是她的丈夫,便理應盡全力護她周全。
他與她既不同心,又何必當夫妻。
太後臉色氣得漲紅,正要說什麼,外面忽有內侍匆匆進來,跪在地上朝皇上稟道:“稟皇上,有東宮的小太監過來,請求面聖,說親眼目睹了太子妃落水的整個過程。”
眾人神色一凜,皇上道:“宣他進來。”
從大殿的門口走進來一個身材十分纖細的小太監,身量很高,人很瘦,像竹竿似的,生了張瓜子臉,左臉上有一顆很明顯的黑痣,他眼睛狹長,眯起來的時候,只有一條縫隙。
他稍稍抬頭,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樓允,又飛快地垂下頭去。
樓允眉頭一擰,正要說話,那小鉗子已經跪到柳銀雪等人身後,稟道:“稟皇上,奴才是東宮負責養殖荷花的小鉗子,太子妃落水的時候,奴才就在不遠處,情況如何,奴才親眼所見,看得分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身材纖細的小鉗子身上。
皇上道:“說清楚。”
小鉗子繼續道:“當時祁王妃在荷塘邊摘荷花,太子妃原本站在離荷塘邊沿有一點距離的位置,後來也不知道太子妃是想拉祁王妃還是想推祁王妃,就走到了祁王妃的旁邊,祁王妃當時並未回頭,而是反手推了一把。”
蕭貴妃沉聲道:“所以的確是祁王妃將太子妃推入荷塘的?”
小鉗子腦袋埋得更低,回答道:“回貴妃娘娘的話,是的。”
已成定局,柳朝遠頹然不已。
柳銀雪眉心緊鎖,不知道這個突然跑出來的太監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起當時的情況來,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的在場,難道是……
她陡然朝樓允瞥去。
蕭貴妃怒道:“柳銀雪,你可知罪?”
樓允不敢去看柳銀雪的眼睛,他害怕在她的眼睛裡看到絕望。
柳銀雪從蕭貴妃的問罪聲中回過神來,叩首道:“臣妾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就算是一千個一萬個人來作證,臣妾還是那句話,臣妾沒有推太子妃。”
害死皇孫,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大罪,輕則害死自己,重則禍及家人,柳銀雪就算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不顧她祖父的名聲,不能不顧她柳家人的興衰榮辱。
她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認下來。
她道:“皇上、太後、皇後娘娘,請細想,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