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柳銀雪被稱為汴京第一才女,美貌更是少有人能及,卻輸給了一個比她老整整五歲且才華並不出眾樣貌也並不多麼出挑的女人。
當真是個笑話啊。
她不敢去想樓允到底愛了她多少年,又有多愛她,只要一想這件事,心就有一種碎裂般的劇痛,讓她整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來。
躺在床上的柳銀雪,沉沉地閉了閉眼睛。
書房,桌上的油燈燈火昏暗,昏黃的光線照在樓允面無表情的臉上,他周身籠罩在昏沉的光影裡,俊俏的五官面無表情,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
桌上躺著那副《比翼雙飛》。
飛鳥展翅翺翔,萬裡河山,皆匍匐在腳下。
那年左相府的花園裡,少女的臉龐皎皎如月,眉心微鎖,手裡的畫筆卻遲遲未能落下,他跳過院牆,落在花木從中,少女見他踏光而來,輕輕一笑。
她溫聲說:“你來了。”
他緩緩點頭,從她手裡拿過畫筆,未幾,一副《比翼雙飛》躍然紙上。
少女紅了臉,笑問他:“你畫的是我和你嗎?”
他眸光清亮,唇角亦是露出溫柔笑意,他低眉凝視眼前的少女,回答:“是,我和你。”
樓允將自己的身體沉入椅背裡。
左相府和祁王府捱得近,兩家人經常走動,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與洛音凡認識,老王爺對他嚴厲,偏生他又叛逆,捱打是家常便飯。
有一次,老王爺打了他,他就躲到假山裡面,自己給自己上藥,卻意外在假山裡遇見小小的洛音凡,她紮著兩個小辮子,蹲在假山裡睜著亮晶晶的眼眸望著他。
他們本就認識,洛音凡也不怕他,小聲問:“王爺又打你了呀?”
他口氣不善:“關你什麼事?”
他脫了上衣給自己上藥,老王爺的筋條打在背上,他滿背都是青紫的淤痕,小小少年的他,疼得齜牙咧嘴,可惜手又短,根本敷不到後背,一番折騰,嘴巴都疼歪了。
“我幫你好了。”洛音凡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從他的手裡拿了藥瓶。
他回頭瞪她:“還給我,要你管了?”
“你脾氣真壞,我給你上藥你還兇我,”她委屈巴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樓允最見不得別人哭,尤其還是女的,頓時覺得頭大,暗忖,若是她回頭告他狀,他父王還得將他拎出來胖揍一頓,他不耐煩地道:“行了別哭了,快給我上藥。”
“你讓我給你上藥,你還這麼兇!”小小的洛音凡控訴他。
“行行行,我不兇你了行吧,趕緊上藥吧,你別哭了,難看死了,”樓允不耐煩地說,一心只想讓洛音凡趕緊別哭了。
洛音凡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泣,抹了藥膏給他上藥。
小小少女,指腹柔軟,上藥的時候也格外小心翼翼,沒有弄疼他,他小小的心也軟下去一塊,沒有再催促她快點。
後來,他每次受了傷都躲到假山後面上藥,有時候會遇見洛音凡,有時候不會。
雖然他就是專程為了去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