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樓允當著如你所言,有血有肉,有情有義,且念及我們父子一場的情分,那本王更應該救他,本王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橫豎活不了多久,能在生命的最後救本王兒子的性命,也算死得有價值,等本王到了地下見到他娘,本王也能有個交代,銀雪,本王這個當父親的,沒有給過他什麼,在生命的最後,本王總想為他做點什麼,希望你能成全本王這個當父親的這最後一點心意。”樓啟明言語間已微有祈求。
柳銀雪想,她還能說什麼?
她什麼都不能說。
這是一個來自父親的請求,這是一個父親最後一點心願,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安穩穩平安無事,這點小小的心願,她必須成全。
樓啟明道:“毒郎中,將天蠶蠱母給本王吧。”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毒郎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檀木盒,將檀木盒恭敬地放到方桌上:“每日正午,以鮮血喂養一次,連續七七四十九天,不可間斷。”
樓啟明將小小的檀木盒收起來。
“銀雪,樓允那裡,就要辛苦你了,為防他發現端倪,你要盡量讓他不要來見本王。”
柳銀雪覺得樓啟明給她出了一個難題,這要是往後樓允遷怒她怎麼辦?
“你不用擔心樓允會遷怒於你,你只要將責任全部推到本王的身上,告訴他,你也是被脅迫的,足以。”樓啟明彷彿看出她在想什麼,說道。
“至於毒郎中……”
毒郎中起身拱手道:“王爺不必擔心在下,在下乃是世子的下屬,為救世子爺性命在所不惜,就算往後世子怪罪,屬下也絕無怨言。”
樓啟明嘆了口氣:“辛苦你了。”
毒郎中回道:“應該的。”
從外院書房出來,毒郎中徑直離開,柳銀雪卻覺得心情沉重,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青山院,始終悶不啃聲。
樓允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青山院燈火明亮,臥房臨窗小幾上的花瓶裡插著一束開得分外燦爛的水仙,守在旁邊的來寶見他醒來,喜出望外,忙叫人準備晚膳。
晚膳是柳銀雪親自端進來的,來寶已經伺候樓允穿戴整齊,她將託盤擺在臨窗的大炕上,先給樓允舀了一碗瘦肉粥。
“你太長時間沒有進食,要先吃一點流食暖胃,”柳銀雪將小碗放到樓允的面前,“廚房專程給你熬的,熬了整整兩個時辰,快嘗嘗。”
樓允發現,他睡一覺起來,柳銀雪對他的態度都好了很多。
他也著實餓了,低頭開始喝粥。
樓允連著喝了三碗粥,柳銀雪道:“毒郎中說你的身體暫時沒有大礙了,只是這些天難免還會虛弱,讓你好好養著,過十天半個月再出門走動。”
樓允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她說話,沒點頭,也沒有應聲。
生病的人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是十分脆弱的,樓允不理會她,柳銀雪也不計較,等樓允喝完第四碗粥的時候,她道:“不能再喝了,先消消食,等會兒再吃東西。”
她直接將樓允面前的碗筷收走了。
來寶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覺得世子妃的膽子真心地大,竟然還未經過世子爺同意就自顧自地收走了世子爺面前的東西。
他以為樓允又要發火,然而,樓允卻一聲不吭地接受了。
柳銀雪道:“躺了那麼久,肯定不舒服,今晚夜色還不錯,我推你出去走走?”
“好。”
來福給樓允拿了鬥篷披上,推著樓允朝外走,一面低聲問他:“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樓允言簡意賅:“沒勁。”
柳銀雪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他在說身體使不上多少力氣,她覺得剛醒來的樓允乖巧得像個小孩子,配上那英俊的臉,有種別樣的可愛。
四月的夜風早已沒有深冬時的冷寒,柳銀雪推著樓允沿著青山院的長廊慢慢走,在湖心亭繞了一圈後,看時辰還早,便出了青山院兜圈子。
原本柳銀雪覺得柳府已經很大了,但是嫁到祁王府後,她才覺得柳府真的不算什麼,祁王府至少有三個柳府那麼大,其中最大的就是樓允住的青山院。
她嫁進來這麼久,都還未完全熟悉祁王府的各個院落。
夜裡很安靜,幾個下人在身後遠遠跟著,柳銀雪和樓允話也不多,樓允精神不是很好,不想說話,基本都是柳銀雪在說,要麼說天氣,要麼說暖房裡的花,要麼說昨夜的驚險……
她正說到太後賞毒郎中的事情,樓允忽然回頭,朝她比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柳銀雪乖寶寶似的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