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鶯鶯燕燕鬧得正歡的時候,忽然看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身穿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襖、身上披著蓮青色鬥篷的女子,那女子化著入宮時才會上的大妝,端端地立在門口,大雪在她身後紛紛揚揚,滿院雪景成了她的背景,襯得她越發端莊肅穆,不茍言笑。
鶯鶯燕燕們像是忽然間吃了啞藥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們早就知道樓允娶的是柳府的嫡長女,但是天下女人各有特色,誰又真正能論出到底誰是第一美人,傳言都說柳銀雪的美不似人間煙火,她們皆以為不過是過度的誇贊,如今乍然間見到她本人,一個個的,竟都自慚形穢地說不出話來。
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那淩雲而上的氣度、那瀲灩芳華的鳳眼……鶯鶯燕燕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繼而紛紛起身,斂衽朝柳銀雪行禮。
柳銀雪目不斜視地走進去,單手拉了鬥篷的活釦帶子,沉魚機靈地上前接過她的鬥篷拿在手裡,柳銀雪在主位上坐下,聲線十分清淡:“免禮吧。”
她掃了眼屋裡的九個妾室,正如容媽媽所言,五顏六色皆有。
身材豐腴高挑的王姨娘、圓胖可愛的姚姨娘、豔麗奪目的花姨娘、尋常普通的桂姨娘……柳銀雪一個個掃過去,感覺自己像是在逛花園子。
姨娘們各有特點,高的、胖的、矮的、瘦的、美豔的、婉約的、清麗的、普通的……各色各樣,在外貌上大約能滿足樓允的所有要求。
在姨娘們被柳銀雪的美貌給驚得寂寂無聲的時候,柳銀雪忽然問道:“你們都是世子爺親自帶回府裡來的?”
姨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當出頭鳥。
柳銀雪緊接著又問:“誰最先進府?”
半晌後,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響了起來:“奴……奴婢……奴婢最先進府。”
說話的是姚姨娘,她是所有姨娘中最矮最胖的,但勝在臉小,看上去跟小家碧玉似的,有些可愛,柳銀雪問:“你進府多久了?”
“奴婢進府四年了,是所有姐妹中資質最老的。”姚姨娘回答。
“你是怎麼進府的?”柳銀雪繼續問。
而太子送一個明豔奪目的花姨娘給樓允,為的什麼,自然不必多提,無非就是看樓允喜歡女人,就送一個好看的給他玩玩兒。
不過那花姨娘看著好鼻子好眼的,精氣神各方面都不錯,看來是壓根兒就沒有被玩兒出個好歹來,反而還有幾分很享受現下生活的樣子?
柳銀雪第一次對外面那些有關樓允的傳得風言風語的傳言表示懷疑。
她正琢磨著,看見來福端著青花瓷的小碗從堂屋裡進來,來福見她在,躬身道:“稟世子妃,午膳時間到了,世子爺該吃飯喝藥了。”
樓允的午膳是一碗雞肉粥,藥是一碗黑漆漆的湯藥,看著就讓受不得一丁點苦的柳銀雪打顫,她讓沉魚拿了她從柳府帶過來的窩絲糖遞給來福。
“等世子爺喝了藥,就把這顆糖喂進世子爺的嘴裡,省得苦了世子爺。”
那窩絲糖來福認得,昨夜他給世子爺喂藥的時候,世子妃還拿出來吃了一顆,他當時就想,喝苦藥的是世子爺,怎麼世子妃還吃起糖來了?!
世子妃給的東西,來福哪敢拒絕,恭敬地接了。
他可不敢說,世子爺從來不吃甜膩膩的東西,因為這位世子妃看著美貌好相處,但是以他和來寶的火眼金睛來看,“好相處”這三個字只是世子妃的表象。
這位世子妃,只怕不是個省油好惹的。
來福給樓允喂飯喂藥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屋裡多了人,他回頭,正對上柳銀雪淡淡的目光,來福被嚇了一跳,心道:“怎麼這位世子妃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
柳銀雪慢條斯理地坐到臨窗的大炕上,問來福:“世子爺昏睡多長時間了?”
來福戰戰兢兢地回答:“算上今日,剛好半年。”
柳銀雪:“他為什麼會昏睡這麼長時間?中毒了還是癱瘓了?”
來福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中毒,具體什麼毒奴才也不清楚,毒郎中給世子爺開了藥方,奴才們每日按時給世子爺服藥,也不知道世子爺什麼時候才會醒。”
毒郎中?
柳銀雪聽說過這個人,據說是個用毒高手,也是個解毒高手,曾有人說這天下間就沒有毒郎中解不了的毒,很是厲害。
來福不愧是從宮裡出來的,柳銀雪只是問了一兩句,他就順勢把柳銀雪想問的很多問題都回答了,也避免了柳銀雪多費唇舌。
聽說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