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平靜的早晨,就和每一日,在家中醒來的感覺一模一樣。
可就是這樣一個平靜的早晨,卻讓她覺得如同是做了一個今生最美的美夢。
幼時家中落難,被賣做奴婢。深鎖院牆之中,每日只能對著那高高的樓閣和牆闈。好不容易被義父收容,有了一個歸宿。
可又逢亂世,還未報恩,義父就身死於國難之中。她又落成了孤身一人,在這世上沉浮不定。
她只求一個可以容得下她的地方,然而,明明這世上這般大,她卻想不到一個能讓她去的地方。
所以對於她來說,眼前的這一副光景,真的已是再美不過。
她明白,再如何美的美夢也總會有醒的時候。
只是在醒之前,她還想做一件事。
······
讓刁秀兒洗漱完後,玲綺抱著劍坐在院子的一邊,現在她每日的早課是以參劍為主,也不常舞劍了。
“吱呀。”
營房的木門被推開,顧楠看向門中出來的人,溫聲說道。
“姑娘,你醒了。”
刁秀兒依舊穿著她那件破舊的衣衫,額前的頭發散下,亂亂的蓋在臉上。
雖然洗漱過,可除了臉上白淨了一些之外,和昨日倒也沒有什麼不同。
“先生。”她見到顧楠,彎下身子行了一個禮。
“不必行禮了,這和你現在的打扮也不符合不是?”
顧楠笑著指了指刁秀兒身上的衣服,她行禮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大家閨秀的舉止。她穿著這樣的衣服想來就是為了不讓人看出來這一點的,這麼做豈不是全沒用了。
“時候也不早了,我去叫人準備些早食來。”
顧楠說著,起身走向外面。
“顧先生。”
刁秀兒叫住了她。
顧楠的腳步停下,疑惑地回過頭。
“怎麼了?”
視線裡,女子向她走來。
女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顧楠的面前,深深地看著眼前的人。
慢慢地舉起手,搭在她頭頂上的鬥笠的兩邊。
這就是她想做的最後一件事,她想記下來。無論是什麼樣子,這都是她會記住一輩子的面孔。
顧楠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沒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