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陵,胡亥緩步回到高位上,轉而向著張良說道:“兄長此番前來,是為情也,是為國也。”
“啟稟陛下,臣為國先,為情次也。”張良很是恭敬地答道。
胡亥頷首,“吾聽聞蕭何盧綰等漢臣先後拜訪兄長,不過一次也,兄長竟不遠萬裡前往九江,朕當日多次懇求,兄長不為之所動,真不知劉邦有何勇謀,以至於兄長如此耶?”
“自古以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蓋不能忍也,何況乎滅國之事耶?”張良很是簡短地說道。
殿內聞言,皆是怒目而視,唯獨扶蘇有些情面,見勢稍微緩和道:“先生乃是陛下之兄長,今乃一家,雖有過節,皆可拋也,既然來此,諸事可議也,今諸公皆在,何以這般相待,有失大國風範也。”
“相國之言,甚是有理,晚間設宴,共商國事,另外驛館已經妥當,兄長可先前往休息,至於芸兒,朕即刻派人讓汝兄妹二人相見。”胡亥頗為認真地說道。
張良見狀,也就不再多言,若是芸兒無恙,再談國事也無妨,畢竟楚國那是魚米之鄉,而秦國地處蠻夷,生活起居各有不同,今若無事,張良也可認真商談國事。
午時,殿內開始擺宴,胡亥獨自坐在中宮,心情有些煩悶,今楚漢眼看開戰在即,且秦看似關注楚漢,實則一直在向韓信輸送兵力,況且義帝死訊,項羽之責,漢王派張良前來,無非請求出兵,亦或是言和,今扶蘇在殿上說明,張良乃胡亥兄長,若是其請求發兵,也無拒絕之理啊。
就在其思量之間,陳平與蒯徹匆忙進殿,胡亥有些茫然,君臣禮畢,胡亥率先開口道:“今晚宴漢使,諸公前來,所謂何事也?”
陳平有些躊躇,良久方才開口說道:“啟稟陛下,那張良原本韓國之人,其祖數歷相位,其才更是不可估量,更聞其有素經一部,今若放歸,日後必成大患,此刻前來,當真是羊入虎口,不可不留也。”
“是啊,陛下,那張子房之才不下與範增,今範增新亡,楚不成憂慮也,然張良入漢,九江為患,今以妹在秦國,以此留之,楚漢不足慮也,正所謂千軍之中,良將為先,縱使九江地勢險惡,然無良臣,終必亡也!”蒯徹當即補充道。
胡亥聞言,久久不能計議,頗為嘆息道:“九江之地,著實險惡,若是不除,確實為患,然張子房天下名士也,拘禁於此,天下笑我大秦懼一儒生,殺害於此,芸兒不說,天下非議我大秦殺一儒生,何人來投。”
兩句話說的陳平蒯徹無言以對,“為之奈何?”陳平攤手道。
胡亥稍微抿口溫茶,“且觀齊燕行事,楚漢相爭,朕入衡山,此不算與秦為爭,亦不算與漢相敵,張良若是讓朕出兵,便出兵衡山,若是讓朕講和,朕便北上燕齊,楚霸王治國不行,然治軍無人能敵,與漢爭,無慮也。”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啊。”蒯徹憂慮道。
陳平在旁,只是笑笑,“真不知道吾國與楚國,誰先開戰啊。”
胡亥聞言,微微一笑,“自然是誰強誰先戰也。”
“強於何?”
“強於天下!”
陳平沉默不語,面色欣喜,蒯徹倒是直切地說道:“陛下九州之心,臣佩服也!”
“諸公且回,晚間設宴,還需周旋,朕甚乏,先小寐。”胡亥低聲道,陳蒯兩人不敢打擾,徐徐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