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了毒昏迷多日的人,怎麼忽然醒了?
所有人甚至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坐在這裡的,見了鬼一般盯著皇帝。
方太後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為在皇帝的下手,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沈護,另一個就是周仲經。
皇帝看著方太後震驚的表情,露出了與往日無異的謙和的笑意。
只是這時候無論是什麼樣的笑容,都顯得異常詭異。
“原來周仲經本來就是你的人。”方太後切齒道“你中毒昏迷根本就是假象,等的就是今天……不對……”方太後恍然瞪大雙眼,抬手指向周仲經“明明是他揭穿了姚妃假懷孕的事,怎麼可能……”
皇帝猶是安然穩坐於龍椅之上“如果不這麼做,又怎麼能取得你們的信任呢,畢竟,當年設計姚妃假懷孕,就是為了這一天。”
“你……你……”方太後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在場所有人亦是驚住了,沒想到表面弱勢無害的皇帝,心思竟如此深沉狠辣,為了讓周仲經獲得方家的信任,竟不惜害死自己最愛的妃子。
肖宗翰眯著眼看向皇帝“沒想到,我們所有人都被你算計了,這麼多年來你早就有篡位之心,你認準了方嗣業意圖不軌,定會找一個容易控制的傀儡皇帝,所以你就一直示弱,讓方嗣業放鬆警惕。成功登上皇位後,你又用聯姻來制衡我們兩家的勢力,從中獲得漁利。”
皇帝道“你說的都對,不過有一點錯了。”
皇帝看向太後,眼中陡然升起一股報複達成的快意“這個皇位,本就是朕的!當年,就因為太子是皇後的兒子,就被理所應當的選為皇位的繼承人,可是論文治武功,朕哪點不是強於太子?這個江山,應該由朕來統治,才會更加繁榮!”
方太後發出一陣不屑的冷笑“哼,若不是我的律兒早么,怎輪得到你來染指江山。”
“沒錯。”皇帝不急不躁,悠悠道“所以,太子律必須死,不知道太後還記不記得,太子出事的那天,可有在宮裡看見胡真灼?”
方太後一驚。
皇帝接著道“胡真灼來自江湖,那種被逐出師門的江湖草莽,眼裡可沒有什麼忠誠,你們竟然也敢用他,我只需要出足夠的錢,就可以讓他反過來為我做事。”
“當時的皇帝還只有一個子嗣,不僅要除掉他,更要確保他不會在生育,直到死時也沒有皇嗣可以繼承正統,所以……”
“我向周太醫要了一個方子,服藥之人,將畢生絕育。舜平五年,太後大壽,我將此藥混在南疆的米酒裡獻給太子,哼……沒想到,太子竟然一時興起,要與朕交盞而飲,既然他要拉朕下水,朕自當奉陪。”皇帝淡然的陳述著一切,並沒有為之前所做的事和所承受的後果感到後悔。
“律兒……是你殺了他!”方太後不顧近在咫尺的劍刃,奮然站起。向殿外喝道“來人啊!禁軍何在!”
方太後情急之下,天真的以為禁軍還是方家的勢力,可事實上嶽下弧已經將禁軍的權利架空了,方嗣業和方玦一死,還有誰會聽這個發狂的太後的話呢?
眼淚自方太後通紅的眼眶邊上瘋狂下墜,無論她曾經有多大的野心,多麼張狂,她所做的一切,都源於對兒子的執念,當她知道殺死太子的幕後黑手是皇帝,她的心裡只有一件事,就是殺了他。
無論如何,皇帝都必須死!
“我要殺了你!”
失去理智的方太後,發瘋的向龍座狂奔,張牙舞爪的直撲向皇帝。站在皇帝身側的沈護一驚,下意識的抬劍指向太後,本以為能阻止太後上前。
殊不知,已經癲狂的方太後竟未有躲閃,胸口直接撞了上去,任利刃穿膛而過。
方太後血肉頂著利刃,猶自向前逼近了數寸,帶滿玳瑁指套的手死死攥住皇帝的衣角,眼神中蹦出生命裡最後的力量,彷彿要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剝。
“哀家……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罷,方太後便斷了氣息,手裡仍將皇帝的衣服攥的死死的,伏倒在皇帝身前,一生享受尊榮的太後方嫣然,就這麼狼狽而亡,失去了她所有的體面。
沈護不知所措的怔在原地,愣了半晌,才上前將方太後的手從皇帝的衣服上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