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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過池塘,公主府的後花園靜謐如水,秋蟬慼慼的嗡鳴顯得格外明顯。晏思坐在池塘前。往常儀態高貴的晏思此時的坐姿卻有些頹廢,偏著頭,看著被月光映在水中的自己的倒影。
河燈節過後的夜晚已是涼意沁人,修蘭走上前為晏思搭上披風,輕聲道“公主,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公主臉上還有傷,該好好歇息才是。”
晏思轉過頭來,這是修蘭頭一次看見,公主惆悵的神情,彷彿像個受委屈的小姑娘。曾經在封地參政,帶著千影衛上山下海的郡主,竟然在此時,顯露出她軟弱的一面。
晏思似乎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開口道“駙馬……書房那邊睡了麼?”
這一次,連一向以和為貴的修蘭都替公主不值,要是放以前,為了讓公主舒心,修蘭總是會替駙馬開脫兩句,而這次修蘭卻堅決的站在了自己的立場上,勸道“駙馬今天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傷害公主,公主您……何苦還這麼關心他?”想了一下,又不情願的道“奴婢也不知道駙馬睡了沒,若是公主想知道,奴婢現在就去看看便是……”
“算了……”晏思自嘲般笑了笑,向修蘭伸出手,拉她坐到自己身側。兩個人並排坐著,就像閨中姐妹一樣,毫無尊卑之分。
晏思喃喃道“修蘭,那是因為你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所以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可是,現在我卻感覺喜歡一個人好累,原本我以為他已經在慢慢的相信我,重新認識我,可是今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點信任,又消失了……”
修蘭懵懂的點點頭,卻道“可是駙馬對公主這麼薄情,公主為什麼要喜歡駙馬呢?作為女子,不是應該喜歡對自己好的人麼?”
晏思想到了河燈節那夜,那與肖遖有關的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刻。
“那是因為在那之前,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修蘭卻更不明白了“是因為他出手相救了被調戲的花旦麼,這事放在孔統領,沈大哥身上,也會毫不猶豫去做的呀。”
晏思不禁被修蘭逗的嗤笑一聲“你說的也有道理,我還真被你給問著了。”
這時,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身後傳來熟悉的女聲“小女見過公主殿下。”
說這聲音熟悉,實在是因為這聲音極好聽,靈動無骨,讓人聽一次便難以忘懷,來人正是姝靈。
修蘭聞聲趕緊站起身來,垂首立於晏思身側,晏思則緩緩站起,轉過身來時,已經不見絲毫疲憊之色,挺直的腰板,冷靜的眼神,雖然額頭上紮著繃帶,卻依舊是那個儀態萬方的公主。
姝靈趕緊欠下身去,道“小女急於求見公主,打聽到公主在花園,便鬥膽前來了,還望公主恕罪。”
“姝靈姑娘客氣了。”晏思抬手示意姝靈起身,淺笑道“今日多虧姝靈姑娘捨身相救,公主府上下無以為報,姑娘若有什麼需求,盡管說便是。”
姝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彷彿積聚已久的情緒忽然爆發了一般哭求道“公主殿下,小女子今日做了違背規矩之事,秦雨樓小女是回不去了,如今實在是無家可歸,懇請公主殿收留小女,讓小女在公主府裡做個奴婢吧!”
“姑娘言重了。”晏思見姝靈如此情真意切,亦是動容,忙上前扶起姝靈,暖聲道“你就安心的留在公主府,姑娘對公主府有恩,你是貴客才是。”
而姝靈卻拒絕了公主了禮遇,道“不,公主,如果什麼也不做,讓小女在府上白吃白喝的話,小女會於心不安的。請務必讓小女做些什麼吧。”
晏思知道郭春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十分提防,但親身接觸後卻對這個自強的姑娘頗具好感,覺得她既有捨身救人的仁義與勇氣,又沒有借救駙馬的事向自己邀功,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而事實上,晏思卻不知道肖遖早已請她留下來,姝靈如此多此一舉,是因為她知道這個府裡,說的算的還是這個公主,只有討得公主喜歡,才能真正在這裡落下腳跟。
晏思笑了笑,走上前輕輕牽起姝靈的手“好,那就依姑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