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廠這一次的招工時間只有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之內,廠家屬院居住區內,幾乎所有的人家都在關注著這一次的招工。
不管家裡有沒有條件符合的年輕人,這一次招工都會成為工人們下班之後餐桌上的談資,幸好也只有一個星期而已。
孫家的孫駿順利的透過了一切稽核,從今年的八月一日開始,他就要正式成為電廠的一名學徒工人。
孫家一家人對此都很開心,老爸甚至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說要和大兒子喝上幾盅。
孫駢他們聞言都是一愣,因為他們家父親是從來都不許孩子們沾染菸酒的,用他的話來說,這些就不應該是小孩子該沾的東西。
面對子女們吃驚的表情,孫叔明到是很淡定,他對著大兒子說道:“上班就不再是孩子了,有些東西也該學學。只是你要記得,菸酒這種東西適可而止就行,它們只是人在交際的時候用來增進感情的輔助品,別被這種東西控制住身體。”
孫駿聞言有些『迷』茫,不太瞭解他爸說這些話的意思,倒是一旁的孫駢聽明白了,老爹這是在給大哥打預防針,教育他不許酗酒和染上煙癮。
心情正好的孫家媽媽很多大方,一聽丈夫說要和兒子喝上幾盅,立即就從口袋裡翻出一張大團結,遞給孫駢說道:“今兒個好日子,我也陪他們爺倆整幾盅,小駢,你去食堂那邊買些熟食回來下酒。”
孫駢聞言收好錢,用家裡的大網兜裝上兩個鋁皮飯盒,哐當哐當的在弟弟羨慕的眼神中出了門。
孫家的孩子都喜歡給父母跑腿,因為父母會將剩下的零錢中找出一些分『毛』給他們當跑腿費。
電廠的食堂設立在廠區內,進了廠西門之後需要繞一個大彎才能到。一個單位的地位高低和福利待遇好不好,在單位食堂裡就會完全的顯現出來。
雖說這年代人人都是用糧票吃定量糧的,但是粗糧細糧,還有供應的菜品裡有多少油水,這看的可就是單位實力了。
電廠食堂裡的飯菜從來都是粗細搭配油水十足,而且為了照顧工人,廠食堂這邊還十分霸氣的開放了不用肉票就能買到的熟食攤位。
雖說是價格要比普通的肉菜貴,又是限量供應,但是能獲得允許開這種視窗,還能長年累月的一直銷售,由此就可見電廠的門路與財大氣粗。
電廠熟食檔口的負責師傅姓廖,也是廠裡的老職工,當初學徒入廠一直跟著他師傅學習做熟食,七、八年前他師傅退休,他就接過了熟食檔口的勺子和滷鍋,人們對他的稱呼也從小廖變成了廖師傅。
食堂這邊正是熱鬧的時候,但是熟食檔口這邊的人卻並不是很多,畢竟正常放飯的檔口那邊,每一餐的菜品裡總是少不了肉魚雞蛋什麼的,雖說要用票,但是比熟食這邊可便宜多了。
孫駢站在隊伍裡乖乖排隊等待,等輪到她的時候就從網兜裡把兩個金屬飯盒取出來,和那張大團結一起遞過去說道:“廖叔,給裝一斤滷牛肉,在來一些豬頭肉。”
正在切肉的廖師傅聞言抬起頭一看,見是孫駢就衝她笑了笑,手腳麻利的把孫駢要的東西都弄好,扣上飯盒連同找回來的錢一起遞給她。
守在櫃檯錢的孫駢看的很清楚,廖師傅給她裝豬頭肉的時候,選的都是肥瘦合適的地方。
切好的牛肉過秤之後,廖師傅又往飯盒裡丟了一塊拳頭大小的肉塊,然後才把飯盒蓋扣好交給她。
“告訴你爸一聲,讓他有時間就來找我,我存了一瓶好酒。”把東西都給了孫駢之後,廖師傅低聲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領著東西孫駢往回走,一路上如果遇到熟人她就會很有禮貌的打個招呼。
那些人回話之後大部分都會與孫駢說上幾句,但不管說什麼,差不多都會有這一句。
“哦,小駢呀,你爸吶?”
一路走一路問一路回答,孫駢也弄不明白為啥她爸在單位人緣這麼好,按理說保衛科的工作可不是什麼討喜的職業,怎麼看都應該是她媽媽的護士崗位比較受人歡迎吧?
熟食帶回家,孫媽媽已經把晚飯都準備好,人逢喜事在配上好酒好菜,這一頓晚飯他們吃的格外舒心。
晚上臨睡之前,已經洗漱好的田淑麗突然拍著自己的腦門說道:“看我這記『性』,差一點就忘記了。小駢,明天下午媽媽要去市裡一趟,要是晚上回來的晚,你就把晚飯做了吧。”
正坐在摺疊椅子上端著搪瓷茶杯喝水聽廣播的孫叔明聞言眨眨眼問道:“你去市裡做什麼?”
“我二叔家的淑芬不是要出嫁了嗎,前幾天就託人帶來口信,說是讓我幫著帶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回去。這眼看著就要到日子了,我得上市裡給買回來。”
孫叔明聞言放下手裡的茶杯繼續問道:“你知道她穿什麼號碼的嗎?”
“知道,我和淑芬個頭胖瘦差不離,鞋碼也是一樣的。你忘了,我有些舊鞋子還捎回去給淑芬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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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叔明聞言不在多話,倒是孫駢攏著剛洗完的頭邊擦邊問:“媽,小姨哪天結婚?我們要回去嗎?”
“八月十號,那天正好是週日。你們當然要回去,淑芬結婚你們放假的放假休息的休息,有時間幹嘛不回去?”
“男方和女方的日子都選擇一天?”孫駢問。
“哎,沒辦法,兩邊都有要上班的親戚,可不就只週日有時間。不過雙方商量好了,中午女方家辦酒,酒席過後男方來接,傍晚那方那邊辦酒,時間上就適當早一些,這樣也就行了。”
這時候可沒雙休日這一說,每個星期要工作六天,只有週日休息。
孫叔明聞言關掉結束節目的收音機向著妻子說道:“那天我回不去,你是不是又忘了,老科長的小兒子也是八月十號辦婚禮,那邊一早就說過的。”
“吆,還真是,那你就不用回了,我和孩子們回去好了。”
“媽,我們怎麼回去?”穿著大褲衩的孫驥抖著他那清晰可見的肋條骨向著自己的母親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