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張萌哭的梨花帶雨的，徹底懵了……
最怕女人哭了……
又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在桌子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張萌，卻被張萌一下子推開了。我拿著紙巾，忽然不知道紙巾應該放哪……最後還是攥在了手心裡……
在她小聲的啜泣聲中，我就這樣手足無措的坐著，我不知道該做什麼？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生怕說錯了又惹她哭……
張萌低聲哭了好一陣子，自己抽了張紙巾，拭去臉上的淚。說：“老葉咱倆認識幾年了？”
我說：“從進了大學到現在有十五年了。”
張萌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她覺得自己見證了他從青澀到成熟，從儒雅氣質小生到肥胖中年大叔……這麼多年，原來自己從沒得到過他的一絲垂青……不由得又是兩行淚……
我看張萌又哭了，心想“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慌亂的安慰道：“張萌，你別哭了……”
張萌又拿著紙巾輕輕的擦了擦鼻子，喝了一口奶茶，她說：“老葉你是真不知道嗎？我離婚這麼多年，一直一個人……”
我說：“知道啊！你都和我說過的，你不是說看不上那些人嗎？你這麼好，那些人確實也是不配！”
張萌眼睛紅紅的，抿了抿粉色的厚嘴唇，說：“他們不是不配，我就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又拖著一個兒子，我能挑挑揀揀什麼呢？我心裡有人了而已……可是如今我等的人也愛上了別人……”
我有點慌……綜合她今天哭哭啼啼的表現，她口中“等的人”好像是我……而我從來都不知道。如果是真的，我寧可她只是和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我感到有點奇怪，她一直是哥們兒啊？怎麼今天變成這種局面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道：“張萌，你不會在開玩笑吧？”
張萌抬起頭望著葉亦峰，仔仔細細的望著，那目光裡不再有往昔含在眼裡的溫柔，和她今天干涸的嗓音一樣，目光裡也只剩下涼意……她說：“老葉，我不像是在開玩笑。以前你說你沒打算談戀愛，我就等。等著、等著我父母著急了……我那晚跑去你學校宿舍問你‘怎麼還不找個女朋友？’你說‘大丈夫沒有建功立業，買房、買車，焉能兒女情長！’你那天說的那麼決絕……我無奈才同意結婚。”
我聽到張萌說的這些，回憶起了n年前的那天晚上——
那年我剛入職這家學校，那天下著雨，張萌在小學宿舍樓下等我，她傘都沒帶一把，穿著碎花小衫，領口綁了一個好看的蝴蝶結，她瘦瘦的、小小的身軀在雨裡淋著，眼睛也不知是被雨水淋溼的，還是淚水噙溼的。
我看她在雨裡瑟瑟發抖，立刻把傘交到她手裡，用雙手給她搓搓胳膊。我說：“怎麼大雨天跑來？還不帶把傘？”
她仰著頭厚厚嘟嘟的嘴巴抿了抿，才說道：“老葉，你幹嘛一直單身？怎麼不找個女朋友？我父母都給我相親了。”
我爽快的回答：“幹嘛剛畢業就結婚啊？大丈夫沒有建功立業，沒房、沒車，焉能兒女情長！”
張萌注視了我好一會，才問道：“你一個人快樂嗎？你想多久結婚？”
我說：“等我以後物質上達到了一定條件後，再空出時間去找一個我有感覺的人啊！”
張萌低下頭喃喃的說：“好吧！我父母逼我結婚，逼的厲害……我可能很快就會結婚了……”
我說：“人家要是條件還可以，對你好，那就結婚唄！你是女人耽誤不得！”
張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的臉，然後說：“我回去了……就是來告訴你一聲。我父母開始逼婚了……”
我說：“把傘拿著，大雨天的！”
她猶豫的站了一會，轉身離去。我又喊住她，我笑著喊道：“張萌，你穿碎花衫可好看了，你開心點！”
張萌拿著傘，回過頭看了看雨中的我。
我是個近視，看不清她的臉，不知道她的表情，她對我擺擺手，示意我回去，別淋雨……
回憶到這些的時候，我忽然心有點疼……原來她那天是希望我說一句——“我喜歡你”。或者她原本想對我說一句——“我喜歡你”。
想到這些，我一時啞然。
張萌看到葉亦峰手裡捧起奶茶，望著窗外，不說話的樣子，又有點於心不忍。心想“或許我不該講出來，如果講出來讓他為難，我真不該講出來……”伸手也捧起奶茶，看著兩杯一模一樣的奶茶，又忽然想到“原本還是那麼好的朋友，講出來會不會連朋友也做不了……”由於過於緊張，一失神，無意中從杯裡擠出了好些奶茶，把鵝黃色的半裙弄的一片狼藉。
我回過神來，看到張萌在用手擠著奶茶，奶茶灑出來，弄的裙子都髒了，抽了好幾張紙巾，立刻衝過去，搶下來奶茶放在桌子上，蹲下給她擦了起來。
張萌輕輕的發出“啊”的一聲，低頭看著裙子上的奶茶，看著葉亦峰蹲在那認真的擦拭的樣子……她一動不動，眼睛移不開的看著這個男人。她怕，怕一動，就把葉亦峰嚇跑了、推開了……又想到這個男人這麼好，自己愛了那麼久，終究沒有成為自己的什麼人……一行熱淚再度滑出眼眶……
我正認真的給張萌，擦著裙子，裙子要是被奶茶浸久了，可是不好洗了！一滴淚忽然落在我的手背上，我一抬頭，剛好對上張萌水汪汪，哭紅了的雙眸……
看著那雙為我哭紅的眼睛，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安慰道：“別哭了，我那會年輕氣盛的，真的不知道……”
張萌看著葉亦峰這樣的語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緊追著問道：“倘若當初你知道，你會喜歡上我嗎？”
張萌就那樣眼珠都不轉的低頭望著我，眼裡又充滿了期待和柔情……我不想傷害她，她問的也是以前的事了，不如就說點她愛聽的？女孩子不就是有點不甘心嗎。哄她不哭了就好。我肯定的語氣答道：“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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