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語,只是把手裡的木桶又抓緊了一點,下決心如果他要阻止她,那麼她不介意再把他敲暈一次,直到船隻到達最近的城市。
忽然,船體猛烈的動蕩了一下,接著是遠處傳來的雷鳴,冬青臉色一變,扭頭看向窗外,隨後立刻站起來往船艙外走去。
“該死,暴風雨要來了。”他回頭看著丁依依,“就好像人的情緒一樣,來得猛烈而沒有預兆。、”
天色灰濛濛的,他一把掙脫手上的繩子,大手一把握住舵手,手上青筋暴起,好像要活生生把舵手給整個捏碎。
船體微微傾斜,帶著不容置疑的態勢往回撤去,海水都被船體的動作攪亂。
“不能再繼續前進!”丁依依想上前阻止他,卻被他無情的揮到一邊,她連連後退,雙手護住肚子,背部打在桅杆上,痛得她悶哼出聲。
冬青的表情帶著兇狠,他一手握著舵手,一邊警告著她,“不要再試圖做這種事,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的計劃。”他頓了頓,“哪怕是你。”
“你不該把我帶來。”丁依依走近他,忽然一揮手,銀色的亮光在空中閃現,隨之而來的是低落在刀子上,還沒有來得及滑落的鮮血。
冬青低叫一聲,不得不放開舵手,一隻手捂著另外一隻被刀子劃傷的手背。
“你不該讓我上船,我躲著最愛的人,就是為了我的孩子,但是你卻讓我的孩子陷入了危險的境地。”丁依依走近他,手裡握著刀子。
只在一瞬間,快得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冬青迅速的上前,她遲疑了一下,手裡的刀子立刻被打落,掉進了海裡,而她被撲倒在地面,冬青四肢壓著她的四肢,讓她動彈不得。
“我說過,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做這件事。”他喘著粗氣,汗水從頭發低落到丁依依的脖頸間。
丁依依側頭,船已經完全轉頭,朝著原來的航線不急不緩的駛離,她痛苦的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
“別怕。”他依舊壓著她,但是聲音已經柔和了很多,很久以後他想起自己當時的心境,竟然也覺得不可思議。
在那一刻,他只想告訴她,盡管她不能阻止他,但是有危險,他寧願犧牲自己也會保全她。
忽然,船體遭到了撞擊,先是輕輕的一下,就好像孩子戲水一樣,接著又是重重的一擊,船體猛烈的晃動了一下,接著歸於平靜。
冬青爬起來,示意丁依依找一個地方抓住,保持身體平衡,避免下次撞擊的時候摔傷。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來,走到甲板上往下望,海水依舊很藍,藍到發綠,但是那股藍綠底下彷彿藏著不知名的東西,好像隨時都可能出來反咬一口。
他將身子又放低了一些,眼睛睜大,極力的想確認海裡到底有什麼,半響之後,他低聲叫了一聲,“該死。”
他立刻走到舵手前方,微微偏移船體的方向,然後按下自動行駛模式,接著又拉起帆布,“有鯊魚,剛才刀子的血把他們引過來了。”
丁依依正好站在欄杆不遠處,她沉默的走近,俯身往下看,覺得海裡有什麼在遊蕩,但是當她仔細看過以後,又什麼都沒有看到。
忽然,不詳的預感又籠罩而來,幾乎同時,船底又遭遇了一次重重的撞擊,震感明顯,用來打水的木桶從一邊滾到了另外一邊。
冬青咬牙,“沒辦法,只能硬撐。”
丁依依依舊望著海面,她知道海底有可怕的東西對這艘船虎視眈眈,尋找著最好的機會,一舉將他們全部都拖入海裡。
船依舊不急不緩的向前行駛這,沒人說話,空氣彌漫著淡淡的絕望味道,冬青已經放開了手裡的舵,“這艘船經不起這麼折騰。”他看著她,“這就是你預感會出的事情嗎?”
“不是。”丁依依跑回舵手處,雙手握在舵手上,感受著圓潤的木料在手裡的感覺,她望著大海,“我不能死在這裡,為了他們,我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船體再一次被兇殘的動物毫不留情的撞擊,再多麼眾志淩雲的口號都顯得蒼白無力,人作為最高階的動物主宰著自然,但相應的,一旦自然想要去懲罰人類,那麼人類同樣是無法抵抗著。
冬青已經準備放棄,茫茫海洋裡,一旦船體進水,他們絲毫沒有求生的機會。他望著依舊握著舵手的女人,忽然覺得她一點都不弱小。
不知道是否聽到了她的祈禱,船體再也沒有接受撞擊,安安穩穩的過了幾個小時,直到天空泛白,太陽又重新照射到這艘船上,溫暖與清風也回來了。
“島”丁依依望著逐漸靠近的龐然大物,輕輕的說道。
那是一條狹長的海岸線,波浪拍打著峭壁,島上種滿了椰子樹以及葉子十分寬大,叫不出名字來的草本植物。
峭壁有一側凸起,凸起的地方有很多海鷗的巢xue,他們像萬能膠一樣吸附在峭壁上,虎視眈眈的看錢外來侵入者。
船晃悠悠的靠近,冬青先跳了下來,接著把手伸給丁依依,陽光把他額頭的汗水照得晶瑩剔透。
丁依依剛好伸手,卻忽然覺得側面有一道銳利的光線看著自己,那是一種帶著敵意以及獸意的視線,濃濃的排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