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後,徐浩然又把窗簾拉了起來。重新回到桌子面前,提起筆繼續寫著。
‘這一輩子,前半生風流倜儻,追去自己喜歡的事業並且小有成就,愛上了一個女人,又和另外一個女人有了糾葛。兩個孩子是上帝給我最好的禮物,然而我卻把禮物弄丟了。’
房間外絲滑傳來鏟子插進土裡的聲音他起身離開椅子,身體微微前傾,伸手撩開了厚重的窗簾,低頭往下看著。
丁依依正蹲在花田裡瓦=挖坑,然後把一堆褐色粉末狀的東西放進去。他看了一會,有縮回身子,提起筆來繼續寫著,“我愛他們,但是我又一直在傷害他們。大女兒走了,我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但是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她。”
寫到這裡,他提著筆,腦子裡又斟酌了一下詞句,好一會才繼續提筆,“二女兒終於叫我爸爸了,但是這讓我更是愧疚,如果她想起以前我對她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或許她就不會這樣想了吧。我是一個懦夫,在世界上生存本來就沒有意義,天空啊,就好像灰色的水泥,而我的心,被水泥給封印住了。”
寫完這些,他合上筆記本起身走到床上合衣躺下來,幾分鐘後他又掙紮著起身,走到桌子面前把本子塞進了櫃子,這才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夜晚,當四周萬物寂靜的時候,一輛車子停靠在花田邊緣,葉念墨下車,走到花田邊上,看著花田。
“葉先生,我可以開始了?”一個長相斯文,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對他說道。
葉念墨點頭,“有勞。”
他走進花田,扒開一個坑看了一眼,嘴裡嘖嘖稱奇,“這誰種的花,這個種子這樣放是要爛掉的啊,放這麼多的肥料是要培養霸王花嗎?”
葉博一直跟在葉念墨身邊,看著自家少爺臉色崩了起來,不動聲色插嘴道:“勞駕了。”
男人一工作起來終於閉上了嘴巴,利落的把種子全部都扒拉出來,又換上了新的種子已經調配好的化肥。
“我們農學院弄這些花就像玩兒似的,閉上眼睛我都能弄好。”男人似乎閑不住,一邊嘀咕著一邊利落的幹活。
一個人的速度有限,葉博看少爺親自捲起了袖子往花田裡走,急忙跟了上去。
“葉少,您這是?”男人直起身子,面有菜色的眼睛看了他一會,“你也要來?”
葉念墨把袖子捲到了手臂上,盯著他的坑看了一會,然後拿過種子放進坑裡,又拿起已經調配好的化肥撒在坑裡,“是這樣嗎?”
“是這樣沒錯。”對方看著面前比自己相仿年紀的年輕人神情嚴肅認真的在播種著種子,嘴角一扯,忍不住想笑。
一個淩厲的視線甩過來,是那個總裁的助理,他也到花田裡來了,學著兩人的樣子挑了一塊花田擺弄起來。
他急忙把往上揚起的嘴角往下縮好,然後繼續工作,一時間現場只剩下西索的聲音。
葉念墨回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了,他身上到處都是泥土,頭發也有些淩亂。
他先去浴室,洗刷幹淨以後才回到房間。丁依依已經睡著了,手邊還放著一本花卉百科全書。
他將書放到一邊,剛躺在床上,在睡夢中的人就有要醒來的趨勢,她縮了縮身子主動躲進他的懷裡,蹭了蹭後又沉沉睡去。
之後過了一個星期,一大早,丁依依就駕著車子去花田,遠遠的就看見花田的位置有一抹清淺的綠色。
她心中一動,連車鑰匙都沒有拔下來就大步流星的走到花田裡。那是一撮綠色的小葉子,
葉子蜷縮在一起,迎風擺動著,好像調皮的孩子,而此時她雀躍的心,也和高興的孩子沒有什麼差別。
她跑上樓,敲了敲門,“爸爸?你醒來了嗎?”
門開啟,徐浩然還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他穿著寬大的深藍色是一,胸口的肋骨包裹著薄薄的皮肉。
“孩子,什麼事情那麼高興?”他掀了掀眼皮,似乎因為丁依依的高興而高興,語調也活潑了一點。
丁依依主動牽起他的手腕,“來,我想給你看一樣東西。”
她牽著他的手,知道如果這樣做他絕對不會拒絕。下了樓道後她狡黠的對他眨眨眼睛,“這是一個驚喜,請您閉上眼睛。”
徐浩然淡淡的笑著,他知道沒有什麼能夠讓自己感覺到驚喜,但是他又不想讓自己的小女兒失望,於是閉上眼睛微笑著。
丁依依把他領到走廊上,輕聲在他耳邊說道:“爸爸,可以睜開眼睛了。”
他睜開眼睛,瞳孔微微放大,盯著在風中搖擺的嫩葉發呆。那是七色堇的葉子,他認出來了,當初為了種這種花,他特地請了專業的農業專家。
花田裡,一片綠色隨風擺動,就好像述說著什麼,又好像在鼓勵著什麼。
“爸爸,你看,枯萎的花也有新生的一天,只要好好的,總會迎接美好的日子。”丁依依看著那抹綠色慢慢的說著。
徐浩然呆呆的看著花田裡的綠色,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頰,青筋暴起的手背不斷的顫抖著。
“謝謝你,謝謝。”他哽咽的說著,兩行清淚順著他手指的分析流下。
丁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