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於泉是什麼樣的人,他的反應一向快,想事情一向是周到的,辦事情是一向謹慎的。
“一涵,爸爸想要去看看你。有個朋友來看我,送了兩件貂皮大衣,我看著顏色很好,款式也適合你穿,我想晚上給你送過去。不瞞你說,我剛知道有你這個女兒的時候,我心裡還真是激烈鬥爭過很久。我總擔心認下你對我名譽不好,後來就越來越奇怪,我發現我開始惦記你。看來親生的父女,就是親生的父女,想要不牽掛,都是不可能的。現在我也想通了,我該好好對你。今晚我去葉子墨那裡看你,爸爸希望你別拒絕。”鐘於泉的聲音裡有種慈父的愛意,夏一涵有一瞬間真的辨不出真假,畢竟只是透過聲音,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她很難判斷。
“我……”夏一涵頓了頓,發現說出這個我字時,鼻子有些發酸。
她閉上眼,讓自己冷靜了一會兒,再開口時才好像清醒了些。
“謝謝您!我不用了,您還是留給您的愛人還有雲裳姐吧。子墨前幾天還給我買了的,我不缺那些。”對方一陣沉默,夏一涵怕是傷到了父親的心,忙又補充一句:“您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您跟我來往太多也不好,我不想給您帶來煩惱。所以我不要,但是我很高興,很感動。”
葉子墨的眉頭不覺又皺起,他就知道老狐貍打電話來不會那麼簡單,看來他是要來苦肉計,利用他女兒了。
對於一個他只是一時風流生下來的女兒,他看都沒看過一眼,管都沒管過一天,還讓她因為他的原因在別人家裡受苦二十年,他竟好意思利用她!
真不是人!
他的傻女人,她的心太軟,太善了,他真恨不得能把她的心給變硬,讓這些個只知道欺負她,利用她善良的人都給他去死!
鐘會長依然沉默,半晌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聲音略顯哽咽地問夏一涵:“女兒,你為什麼要跟我這麼客氣?我知道葉子墨對你好,他有很多的財富,你不會缺一件貂皮大衣。可爸爸真的只是想要補償你,你是看不上這一點東西,還是不肯原諒爸爸?難道還要爸爸求你,你才肯接受爸爸的一點兒心意嗎?”
如果說剛剛夏一涵還聽不出父親的話是真是假,這時在他蒼老的略顯哽咽,又帶著無奈的話語在她耳畔響起時,她的感情再也管不住了。
眼淚,滾滾而出,順著臉頰,一滴滴的落下。
不管他父親曾經犯下過什麼錯,她是沒有想過不原諒他的啊。在她心裡,她是始終感念他給了她生命的。
要不是怕影響他的形象,影響他家庭的和諧,她何嘗不想要光明正大的叫一聲爸爸,就像鐘雲裳那樣調皮地跟爸爸說話,跟爸爸撒嬌呢?
“唉!也罷了!等你什麼時候願意接受我,你打電話給我吧。可能是葉子墨也不希望你認我這個爸爸吧?我畢竟跟老葉不和,你現在是葉家的人了,我不怪你,再見!”說著,鐘於泉就像是打算掛電話了。
“不不不!不是的,我願意接受您,我怎麼可能不願意呢?您晚上來吧,我也想見您!不過,您一定要在方便的時候來,要是您愛人他不願意,您不要勉強。我知道您心裡有我就夠了!”夏一涵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好!還是我的女兒好!爸爸晚上一定去看你!你也別哭了,爸爸聽著心疼。”
“我不哭,不哭了。”夏一涵說著,眼淚還在流。
葉子墨已經明白了鐘於泉的用心,他從衣袋裡拿出紙巾,默默地幫夏一涵擦去臉上的淚,動作很輕柔。
他們父女兩人結束通話後,夏一涵帶著幾分不確定地問葉子墨:“他說晚上來看我,你會不會不高興?”
“傻丫頭,你想要做什麼都行,你高興我就高興。”葉子墨把夏一涵摟在懷裡,他從前覺得這樣的甜言蜜語太酸,別人說聽起來太沒誠意了。
可他的女人是這世上最單純最沒有安全感的女人,他要經常說這些,才能讓她心安。
他現在不光是嘴上這樣說,心裡也是這樣想,只要她高興就好,讓他做什麼都行。
“你真好,墨。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呢,我太幸運了。我現在想想,連我……”她想說連我爸爸都願意認下我了,話出口之前,她又想起來她剛才叫了他鐘會長。
她還是怕給他造成不好的影響,話到嘴邊她還是嚥了回去。
“你說,這次他應該是真的吧?”夏一涵問他,她不是不想相信他是真心的,也許是第一次他們見面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她才對他的誠意有所懷疑。
她的小臉兒上寫了兩個字:希望。
她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複,葉子墨又怎麼看不出來呢。
“我們慢慢來,時間長了你就感覺踏實了,好不好?”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說。
他不想騙她,給她一個假象,是真是假,都不該由他說,還是讓她自己去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