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一下滑落出來,路言不是疼得。可是疼的同時,有些感動,又有些委屈,張開嘴,咬住司由衷的手,銀牙張合,卻從不用力。
疼得路言不站起來,走走就會好些。但是走著走著,路言不疼得雙腿一陣無力,馬上就要跪下。司由衷從後面托住,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了床上。
等捱到了兩點,路言不吃了些東西,保證生孩子的時候會有力氣。現在陣痛更加明顯,已經超越了痛經,三分半左右一次,每次疼痛,路言不都在心裡默數。四十秒後,會稍微緩解,但很快,又是一陣疼痛席捲而來。
不久,路言不終於開到了兩指。
司由衷實在看不下去路言不疼成這幅樣子,有些著急,大男人在醫生和護士跟前,像個不想打針的小男孩。
“怎麼能緩解一下疼痛?”
“可以申請無痛麻醉。”醫生對司由衷說,“但是這樣,有可能有延長產程的風險。”
一聽說有可能讓路言不有危險,司由衷徵詢了路言不同意後,這事兒就沒有再提。
二指開啟以後,剩下的幾指像是找到規律一樣,漸漸的,開得快了一些。到下午的時候,已經開了五指。
像是黎明之前,太陽稍微冒尖,終於看到了些光明,路言不就算疼,也疼得有了奔頭。
這些疼痛,讓路言不無法控制的流淚。而旁邊的司由衷,完全沒法幫助,只是牙根緊咬地沉默著,手一直放在路言不嘴中,路言不控制不住,咬住後,一串牙印。
路言不疼得已經不能動彈了,抱著司由衷的手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樣,旁邊護士協助司由衷給路言不纏上了胎監。
“每次宮縮上升到一百的時候,大口的呼吸。”護士叮囑道。
路言不疼得撕心裂肺,哪裡能聽到,司由衷會意,盯著胎監,在上升到一百時,讓路言不大口呼吸。同時,為了讓她有體力,藍菲送來了巧克力,趁亂餵了兩口。
顏黎美和路平添在路言不被送來醫院後,司由衷就讓分公司派車將兩口送了過來。怕二老看著更心疼,路言不沒讓他們進來。司由衷會意,讓西科在外面陪著,並告訴路言不,二老在外面聽不到她的喊疼聲,讓她隨意大叫。
等到傍晚時,路言不已經疼得失去理智了,牙齒來回開合,咬得司由衷悶哼,可她完全聽不到。
醫生通知路言不已經開了不少的時候,路言不已經疼得意識不清晰了,看司由衷都有重影。折騰了一天,她的體力和精神都已枯竭。每次困得睜不開眼,而宮縮一來,路言不立馬精神,滿頭大汗一聲大叫。
路言不感覺自己疼得要死了,眼淚糊了一臉,完全是沒有意識的。而醫生過來檢查,說寶寶胎位不太正,讓路言不換了個姿勢。
這個姿勢一換下來,路言不大叫一聲,覺得自己完全是生不如死。
“別用力。”見慣了這個場面,醫生只是職業性的叮囑。同時看著因為路言不尖叫,醫生安慰道:“為了寶寶考慮,再堅持堅持。”
路言不都疼絕望了。
用力的時候,身子撕裂的疼痛仍舊難以忍受,但是終於不用憋著了。
在整個過程中,司由衷都一直陪伴在路言不身邊,這讓路言不很心安。
醫生給打了個局麻,然後給路言不做了側切。專業護士在路言不身邊照料著數她的憋氣,過程長達半個多小時後,路言不感覺自己身下像滑出了個什麼東西,隨即,傳來了響亮的哭聲。
路言不雙唇顫抖一下,碎髮濡溼,沾在臉頰上,眼淚又流了下來。
司由衷半弓著身體,看著路言不終於從痛苦中解脫,俯身吻在她的額頭上,鼻尖上,雙唇上,一下一下,司由衷聲音發抖。
“結束了。老婆,辛苦了,謝謝你。”
只是一句,溫潤了路言不。
相對於孩子來說,司由衷更在意的,是路言不。
路言不握著他的手,他寬大的手背上,一排排深陷的牙印,甚至有兩條滲出了血。在路言不痛苦的時候,司由衷也遭受這心理的折磨,或許比她還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