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你外婆,馬上就不行了。”
一道轟雷炸開路言不腦袋,路言不覺得自己魂飛魄散,像是在做夢,飄飄忽忽,不真實。而電話那邊,一向少話的顏黎美,絮絮叨叨地不像是她的母親。
路言不渾身顫抖,等顏黎美掛掉電話,她一句話都沒說,腦子嗡嗡響。
多年前的記憶,被她狠狠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一下被挖了出來。路言不想起了外公臨死前跟她說的話,從地上站起來,因為久蹲,雙腿發麻,路言不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臥室。
司由衷半夜被敲門聲吵醒,只穿著睡衣,過來開門,當看到門外的路言不。女人蒼白無血色的臉讓他心下一揪,低頭看著她光裸的腳,眉頭微蹙。
路言不也不知為什麼,第一時間就來找到了他。可能在她所活的二十八年的人生裡,除了父母,她現在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我……我外婆……出事了,我想回市。”路言不聲音發顫,喉嚨都在發抖,說完這些話,吞嚥困難一樣,嚥了口氣,眼淚也嚥了出來。
她無聲地哭著,絕望籠罩著她,她抬眼看著男人,無助得像是溺水的孩子。
男人聽她說完,並未答話,而是將她打橫抱起,轉身進了她的臥室。
冷靜地將路言不放在床上,司由衷雙臂支撐在她身體兩側,看著路言不無聲淚流,男人心疼難忍,伸手摸著她的頭說:“現在馬上換衣服,我聯絡飛機,咱們能很快趕回市。”
路言不心漸漸穩定下來,知道現在哭也沒用,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身體被男人放在床上後,完全沒了力氣,從聽電話時被抽走的靈魂,似乎還沒有回來。
見路言不這番無助,雙眼看他時都沒有對焦,顯然已經嚇壞。
司由衷心下一緊,伸手將路言不拉入懷裡,雙臂將她抱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給了她依靠。
男人聲音低沉,如巨石落水,沉穩安心。
“別怕,有我呢。”
飄忽不定的心彷彿被一隻手穩穩抓住,路言不盯著司由衷看了一眼,眼神從驚嚇中恢復平靜,換好衣服後,跟著司由衷出了臥室。
司瀾居的機場在不遠處,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已經啟動,飛速旋轉後造成的破風聲震懾心魄,飛行員已經就位,司由衷先上了飛機,然後將路言不拉了上去。
耳邊全是噪音,司由衷給路言不戴好耳機,隔絕掉一部分聲音,路言不懵懵地看著司由衷。看著他給她繫好安全帶,伸手放在她的後腦勺,藍眸明亮而安妥。
“休息一會兒。”司司由衷用唇形說道。
路言不眨眨眼,直升飛機開始逐漸上升,她沒往地面上看。從接到電話時,頭重腳輕的感覺到現在真的在天上飛的感覺混雜在一起,讓她腦袋斷片。
唯一沒有切斷的是,司由衷放在她後腦勺的手,永遠那麼溫暖安全,讓她逐漸閉上了眼。
飛機降落後,路言不下飛機先聯絡了顏黎美,確認醫院與病房,路言不快速奔跑起來。百米衝刺的速度剛跑了兩步,忽而她想起自己懷有身孕,便下意識地放慢腳步,司由衷拉住了她的手。
兩人到了醫院,急救室外,顏黎美和路平添站在一起,顏黎松翹首站在急救室門前,顏黎宜和丈夫孫成志則在距離急救室最遠處。當看到路言不過來,顏黎宜剛要開口叫,可想起急救室外規定,閉了嘴後,剛剛流完的眼淚又出來了。
路言不喉頭微動,酸澀難忍,眼睛裡的淚水硬是仰頭倒了回去,上去握住顏黎宜的手,小聲勸慰一句後,才走到母親面前,抬頭望著憔悴了許多的顏黎美,心疼得一揪。
“怎麼樣了?”路言不飄忽地問道,聲音發顫。
“正在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