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不小跑到了司由衷身邊,心裡歡愉不已,今天酒桌上的話她都想跟司由衷說一遍。一來想跟他分享喜悅,二來一天沒見他,她心裡還有些想他。
看司由衷的打扮,大衣裹著西服,冷硬工整,應該是剛從公司出來。男人手臂勾起,平行在胸前,手臂上掛著一件灰色的披肩。等路言不跑過來,將披肩拿下披到了她的肩膀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女人小跑過來,帶了一身火鍋味,但看路言不的表情,雖雙眼神采奕奕,但是面色疲憊,晚飯應該也沒吃什麼東西。
路言不的孕吐是回了司瀾居才開始的,今天晚上司由衷打電話安排晚餐時,藍菲才通知他。
看著路言不臉上的憔悴,司由衷眸色沉沉,宛若夜晚平靜的深海,平鋪著一絲絲的心疼。
“吃飽了麼?”
手漸漸回暖,路言不和司由衷說:“走吧。”
路言不雙腿仍舊發軟,司由衷探下腰,柔聲問道:“我抱你?”
旁邊站著王然天,路言不腦子裡剛被電光火石炸出的回憶還在翻滾,她搖搖頭,說道:“還能走。”
兩人一問一答,似是將王然天當成了空氣。
“你怎麼了?”
王然天心如刀絞,牙根緊咬,可看見路言不蒼白的面色,聲音卻始終提不上去。面上擔憂的表情掩飾不住,王然天凝眉,始終不鬆開拉住路言不的手。
“我和王先生已經分手,就算進了同一個專案,也只是普通的合作關係。我男朋友在這,請王先生放尊重些。”路言不回頭看了一眼王然天,語調平緩,說話間,右手拉住王然天緊緊握住她手腕的手,非常強硬地將王然天的手拿了下來。
路言不在說完後,和司由衷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兩人的背影白熾燈燈影之下,拉得很長,像是融合在了一起。
車子發動,車內兩人皆是望著車前,沒停頓半刻,車子駛出了王然天的視線。
如今還未初春,徹骨的寒意從地下車庫的四面八方湧來,將王然天瞬間包圍。
王然天始終站在那裡,想著最後路言不說的那句話,同樣想起了她羞紅了臉,和她最好的朋友陸媛介紹他的場景。
那時,他心裡對路言不還只有恨,覺得路言不羞起來矯情又無聊。
但現在,他回憶中最多,最甜蜜的,竟然是他曾經覺得最矯情最無聊的事情。
路言不承認了王然天是她的男朋友,王然天並沒有多大的意外。
可是伴隨著路言不的幸福,他心裡感受最多的不是他報復路言不失敗的挫敗感,而是心痛。
心臟像是被放進了榨汁機,攪拌得稀碎,只剩下漂浮在上面的血沫,還有沉澱在榨汁機內那一團碎肉。
可就算被分割到這麼小,他的痛卻並沒有被分割開,依舊疼痛難忍,難忍到他竟然想流淚。
從反光鏡內再也看不到王然天時,路言不幹涸的眼眶,像被針尖刺了一下,睫毛微動,眼淚湧出,大滴大滴地落在了手背上。
低眸看了旁邊一眼,司由衷緩慢地駕駛著車子,找到一個停車位後,將車子停靠在了路邊。
身體的難受加上精神的折磨,路言不委屈爆發,也不管司由衷還在身邊,在車子裡哭了起來。抽泣聲混雜著抽噎聲,路言不哭得好不委屈。
沒想到車一停下,路言不哭得更狠,司由衷心疼的同時,也有些慌亂。抽出溼巾遞給路言不,司由衷並不言語,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哭了半晌,路言不也沒力氣哭了。這才抽著氣,腫著核桃眼看著司由衷。
“我就是……生氣。”
路言不抽噎著說。
“王……王然天太不是東西……他明明都……跟我分手,跟……李爽求婚了。還表現……出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我在他心裡……就蠢嗎?蠢到……他給我顆甜棗,我就忘了先前他怎麼傷害我了嗎?”
緊緊握住方向盤的手,在聽到路言不這段話時,鬆了一下。
佯裝生氣的語氣,揶揄道,“沒出息是吧?”
“嗯。“路言不像是得到一個不錯的答案,點點頭回應。後知後覺似的,抬頭瞪了司由衷一眼。
眼波微動,司由衷心底已是百轉千回。他抬頭看著路言不,仔細審視著她。而後者,繼續緊握著紙巾擦著沒擦乾淨的淚,低聲說著她的委屈與憤怒。
路言不這段話,是說給司由衷聽的。
在地下停車場時,路言不意識混沌間抱住了王然天,司由衷都看在了眼裡。路言不承認,在那一瞬間,路言不確實是在犯賤,她想起了王然天的好。
可等意識清醒過來後,她很快就離開了王然天的懷抱,並且告訴王然天,司由衷是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