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邢辰修與衛衍在邊境之事,隨著鎮北軍中一批老將士告老回鄉,而被傳到了民間,奶孃也時常拿來當作床前故事說予熹兒,熹兒一直記著,記著自己的父親與爹爹在戰場上多威武,心中崇拜得緊,自然容不得旁人來說。
邢辰修將食指放在唇前,示意熹兒不要再說,熹兒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將氣憋回去,乖乖點頭。
衛衍松開手,轉移開他的注意力道:“熹兒看,比試已經開始了。”
這次比箭無須報名,直接上臺便可,比試也十分簡單,每人可用那製作好的長弓發三箭,計最好成績,從第一位比試者開始,後上臺者射出的箭若能比前者更靠近靶心,則前者下臺,反之則後者下臺,前者繼續留於臺上。
也就是說,若始終無人超越便一直能留在臺上,到最後宣佈結果為止,勝利者依舊需要付出相對的銀子來買下長弓,只是那價格合理,普通江湖人士也能承受。
明白規則後,衛衍衡量了一下人數便帶著邢辰修先行離開了。
待兩人帶著熹兒在鎮內逛了一圈,又用了午飯,再回到比試場時,比試果然還在繼續。
許多有能之士都與衛衍的想法類似,所以比試到了下午才真正開始精彩起來,馮家老爺子也從宅中出來觀戰。
當兩名比試者都能射中靶心時,主事便會將靶子後移,就這樣到了最後幾人時,靶心離臺子已經有很長一段距離,幾乎快要接近長弓的射程極限,最後幾箭都未能正中靶心。
當主辦人問出是否還有人要參加時,衛衍才將熹兒交給邢辰修,自己上了臺,只見他接過那長弓,並未急著將箭上弦,而是先用手拉弓試了試那弦的手感,幾次後才真正抽了箭,根本不需多兩次的機會,力道十足的一箭離弦而出,在眾人眼中一閃而過,正中靶心。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原本臺上那人微一愣神,雖心有不甘,還是很快沖他拱了拱手,步下了臺子。
沒有人再上臺挑戰,很快由馮老爺子親自宣佈,本次試弓大會的勝者便是衛衍。
那弓的製作者,也就是馮家新任的年輕當家,上前對衛衍表示恭喜,又問道:“這位勇士,剛剛一試長弓是否稱手?按照馮家的規矩,弓售出時,還可根據使用者的習慣做些微調整。”
“抱歉,這弓並非是我本人要使用,是我替內子贏的。”
“這樣......”對方低頭似乎是沉思了一會兒,還沒開口,底下聽聞這話的其他人卻已經鬧開了。
“馮家這弓說好了是尋有緣人,又怎可贏下後另送他人。”
“是啊,若這麼說,豈不是找到前幾任試箭大會的勝者,重金請他們幫忙贏下弓便可。”
此話一出,人群中更是傳來聲聲附和。
那位馮家當家也對著衛衍有些為難道:“抱歉,這位爺,雖說贏下比試,弓本就該賣給你,今後的處置我們也無權過問,但你也聽到了,按照規矩,馮家是替這弓選使用者,馮某私心也並不希望看弓被轉手贈予他人。”
衛衍聞言倒也不為難對方:“抱歉,是我沒思考到這層,既然這是規矩,自然不好破壞。”
他這麼說,那名剛剛敗於他之手的壯年心中一喜,正要上臺,就聽他繼續道:“那隻能讓內子自己來比試了。”
箭法如此精準之人萬裡無一,雖然眾人也注意到隨衛衍一同來的是位男子,想來便是他口中說的妻子,可也不覺得對方真有能力贏走這弓。
邢辰修聞言挑了挑眉,彎腰將熹兒放到地上,讓下臺來的衛衍牽著,在眾人的目光中坦然走上臺。
“勞煩,將那靶子再後移一些。”
“這位爺既然與剛剛那勇士是一家,只要能命中靶心便可買走這弓。”怕邢辰修沒明白情況,有人解釋了一句,但心中還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只覺他不自量力。
邢辰修也不生氣,依舊堅持道:“麻煩馮老爺將靶心後移五步。”
他心中自然有自己的考量,衛衍那一箭已經射在正中,他若再發箭,不論是射中將那支箭打下,又或者是稍稍射偏一些似乎都不好看,他便讓人將靶後撤。
這時那靶已經稍稍超出了長弓最佳射程,人群中議論紛紛。
邢辰修拿起弓,也同衛衍那般先試了試手感,接著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快速地將箭矢上弦,拉弓射箭一氣呵成,只聽一聲悶響,那箭穩穩紮入靶中,與衛衍那箭緊挨著,卻偏離了分毫,並未將前箭擊落。
如此的掌控力讓圍場詭異地寂靜了片刻,接著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連衛家老爺子都忍不住起身稱贊道:“好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