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位將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尋常士兵駕馭不了的強弓拉開至滿月。
一箭如虹地從弦上飛出,因為沾染過許多鮮血而由原來的銀白變成了暗紅的箭頭刺穿厚重雨幕,向那城下一人的胸膛電閃而去,可以想象,倘若被這一箭射中,絕對是個透心涼。
一箭射出之後,將軍動作沒有絲毫間斷,複又射出第二箭,第三箭。
三箭聲勢驚人,一箭更快一箭。
因為動作之流暢嫻熟,分明是先後射出的三箭,最後卻幾乎在空中齊頭並進。
三箭所瞄準的位置各不相同,最先射出的一箭直取那人心髒,後面二箭卻並沒有瞄在那人身上,而是一左一右,刁鑽陰狠的三箭正好將那人死死鎖定。
包括從地上爬起來的羅小牛在內,這裡所有人都堪稱是弓箭好手,然而越是如此,越是對這位陌生將軍震撼不已,這等驚天地泣鬼神的射藝,怕是比上夏侯家那號稱軍中箭神的夏侯天羽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瞧見眼前聲勢比先前那二十餘箭霸道太多的三箭直奔自己而來,這位秦王府門客臉色凝重,眼看躲無可躲,便趕忙抬起手腕,將寬大厚重的刀身格擋在身前,要將那來勢洶洶的一箭攔下。
這位門客雖然臉色凝重,但自詡有著二品小宗師的渾厚底子,倒也不至於怕了這一箭。
嘈雜的風雨中,一聲尖銳刺耳的金屬碰撞聲旋即傳出。
由最上等的精鐵鑄造而成的箭首狠狠的撞在了厚重的刀身之上。
門客臉色驟變,接觸之後才發現,這一箭遠比看起來還要更具勁道,且不是普通士兵的那種無巧蠻力,而是彷彿有數股霸道巨力重疊在一起,在與刀身接觸的時候一重一重震蕩開來,一重未平一重又至。
這一箭力道大得驚人,原本疾馳前奔的門客連人帶馬身形一滯。
此刻,門客握住到刀柄的右手顫抖不已,整條手臂發麻到險些就要握不住大刀,這還不止,門客瞥了一眼刀身,發現被箭射中的位置留下了一個深坑,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和膂力,此人到底是誰?
至於另外兩支與這位秦王府門客擦身而過的利箭,則是在鏗鏘聲響中射入了堅硬的地面上,因為力道實在恐怖,幾乎整支箭都沒入到了地裡,只留下末端的箭羽猶自顫鳴不絕。
忽然,這位門客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襲遍全身,一箭之後竟然還複一箭,兩箭幾乎首尾串連成線,同樣直取心髒而來。
先前他瞧的真切,城頭上的那人分明只射出三箭,怎麼好端端的又多出了一箭?!
這位門客沒能看清,然而城頭上包括羅小牛在內的所有人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就在那人抬刀格擋的時候,在眾人的驚駭眼神中這位陌生將軍又再次彎弓射出一箭,箭離弦的那一刻,眾人彷彿聽到一聲悶雷自弦上傳來,這第四箭不論是速度還是聲勢都遠勝過先前的三箭,竟然後發先至,同樣射往那人胸膛。
門客好不容易才攔下先前那一箭,還沒等這支箭掉落,後頭的那一箭便劈開前面一箭的箭身,射在了刀身上。
這一次,刀箭相撞並沒有發出如先前那般的尖銳聲響,只有一聲輕微的穿透聲,聲音如此細微,尤其在這嘈雜的風雨聲中,倘若不仔細聽的話,很是難以察覺。
箭穿過厚重刀身,以遇神殺神的狂妄姿態繼而前行。
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利箭從門客的後背射出,聲勢不減地射在了後面的地面上,徹底沒入不見。
那一人一騎猶自前奔數丈,最後那門客才從馬背上跌落,氣息全無的躺在泥濘中,胸前有一手指大小的通透窟窿,猩紅血水如井水噴出地面,將四周染成一片血紅。
秦王府
李玉宸忽然皺眉,庭院風雨中,有三道身影如重錘落下。
向來被王妃視作心腹的貼身女婢方晴臉色登時陰沉下來,悄然出了房間。
李玉宸緊隨其後,來到了庭院。
庭院中,兩個身穿黑色長衫的男子攙扶著一個甲士模樣的年輕小夥在雨中凝立,與兩位黑衣人的氣機斂如蜇龍截然相反,那位甲士氣若遊絲,身上有多處觸目驚心的傷口,而最瘮人的是,此人左眼眼珠似乎被人挖出,留下一個空洞的血窟窿,既然此刻也不斷有鮮血從裡面流出,將半個臉龐染得血紅,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