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素日裡恬靜溫婉不曾像今日這般的妙齡女子冷哼一聲,仍舊保持緘默。
李玉宸搖頭苦笑,他之所以對身後那女子如此另眼相看,是因為後者的性格像極了他之前所認識的一個女子,只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那個性格同樣恬靜溫婉的女子居然從小在土匪窩裡長大,包括她,一家子都是土匪。
昨日,在千雀坪與武輕謠等人看過孔雀之後,李玉宸與吳文卿特地到先在山莊外查詢了一圈,甚至連偏遠的後山兩人都粗略的看過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但李玉宸卻是在墳墓不下二十來座的後山發現了一座他應該去祭拜一下的野墓。
回想著昨日對那座孤墳的位置的大概印象,李玉宸沒有選擇走昨日所走過的那條需要繞行一大圈的小道,而是直接橫穿叢林,遇到荊棘密佈的難行路就拿昆寒開路,這才使得走在後面的孟喬不用擔心裙子被荊棘勾壞。
走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繞過攔在前面的石堆再走上個一小會就能到目的了。
然而,讓李玉宸和孟喬微微驚訝的是,當兩人靠近石堆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有個身穿褐衣,約莫花甲年歲的老人。
老人一手拿著雕刻東西用的鑿子,一手拿著一把錘子,正一敲一擊在一顆大石頭上雕刻著東西。
孟喬叫喚了一聲,老人沒有半點反應,仍舊專心致志於一鑿一錘之間。
李玉宸皺了皺眉,左手下意識的輕按在了刀柄之上。
此處早已偏離崎嶇山道,周遭樹木荊棘叢生,按理來說一般少有人會來到此處才是,即便是他也是虧得昆寒開路才鑽了進來,更何況眼前的這位顯然上了年紀,且李玉宸留意了一下週邊,發現沒有半點人走過而該有的痕跡,眼前這位看似弱不經風的老人顯然大有問題。
老人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計,側過頭來瞥了一眼那將手悄然按在刀柄上的年輕公子,無悲無喜的滄桑開口:“公子身為修道之人,卻是好重的心機。”
李玉宸與孟喬心中一凜。
這位頭發灰白相間的老人旋即又莫名的搖了搖頭,“只是身懷道家玉皇樓,卻稱不得是實實在在的道家中人。”
老人低聲呢喃:“老夫隱約記得齊雲山的張筠一似乎修的就是玉皇樓來著的,又好像是白空山的周義山,咦,到底是誰來著的?”
古怪老人的自顧呢喃如驚雷落響在兩人的耳中。
張筠一?!
周義山?!
以上兩位可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然而在這位貌不驚人的老人口中說出,卻平淡如水,甚至隱然沒有過多放在眼中的感覺。
心中驚駭到無以複加的李玉宸下意識將昆寒出鞘一寸,同時眯眼望著垂手拿著鑿子和錘子的老人,平靜道:“老前輩真乃出世高人也,不知老前輩尊姓大名是?”
“尊姓大名麼?”老人沒來由的抬頭看了看天,感慨道:“太久啦,記不起嘍。”
老人忽然拿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兩人。
孟喬登時臉色蒼白。
李玉宸只覺得體內那一池子玉皇樓登時激蕩不已,氣機洩露,挎於腰間的昆寒不受控制的激顫,嗡嗡作響。
好在老人很快就將那雙瞳孔無神色的眼睛挪開,卻是落在了李玉宸的刀上。
激顫嗡鳴不已的昆寒登時噤若寒蟬。
老人點了點頭,說道:“倒是兩把難求的雙刀。”
孟喬見老人神色轉入中正平和,不似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便開口輕聲問道:“老前輩您是在鑿刻什麼東西嗎?”
孟喬這話顯然問得有些多餘,但老人還是輕輕頷首,說道:“老了沒事做,閑著也是閑著,鑿點東西好打發下光景。”
老人將身子挪開,露出先前被擋掉了一部分而不能窺得其全貌的石雕。
瞧見眼前所見,兩人登時心神震撼不已。
一顆有合兩個大人環抱巨大的猙獰蛟龍首躍然於身前,血盆大口微微張開,露出上下最為長的四根可怖獠牙。
孟喬本能的就往後退了一步,秀氣的臉龐上一副受到驚嚇的慘白。
李玉宸也免不得一陣心神激蕩,明明只是一顆用石頭鑿刻而成的假龍首,方才那一刻卻彷彿散發著真龍的恐怖氣息。
稍稍定了神後,李玉宸這才發現原來這顆巨石龍首並沒有雕刻完全,而是差了兩隻眼睛。
從側面看去,猙獰龍首如同鑲嵌在山體中,讓人不禁産生這樣的一種感覺,彷彿只要點上那兩隻眼睛,這條巨龍就會登時撕裂山體,翺翔九天。
有濁眼老人畫龍卻不點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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