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覺得江沅吃過的糖人很甜,所以很捨不得吃,才輕輕地舔的。
江沅看到林空委屈巴巴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嚴肅過頭了,她來的初衷是為了安慰林空,不是找茬,便垂眸道:“那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她的語氣是有些無奈,但也只是無奈而已,可聽起來倒有些像是敷衍。
林空聽出來了,怯怯地拉過江沅的袖子,睜大眼睛囁嚅道:“娘子,空兒……會聽你的話,你不要生氣。”
她說完就反手要扔手裡的糖人,要扔時又有些不捨,轉而看了看江沅的反應,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江沅的眉頭不自覺地一皺,她覺得林空好像變得與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更加敏感了,其實她早該想到的。
自從林父林母出事後,林空就一直悶不吭聲的,當時她只以為林空是受了驚嚇加上傷心所致,如今看來林空不但敏感,而且還變得更加依賴她。
江沅把林空手裡的糖人接過來,尋了個沒有咬過的地方,輕輕咬了一口,嘆氣道:“我沒有生氣,這糖人也很好吃。”
實際上似乎更甜膩了。
林空怔忡地看著江沅的動作,隨即眼睛一亮,眉眼彎彎的,小心翼翼道:“娘子,那……那空兒還可以繼續舔著吃麼?”
“隨你……”江沅及時打住,改口道:“可以。”
她說著把糖人又遞給林空,心裡就是覺得有些怪異,不過也不是她吃林空的口水……那就隨便了。
林空高興地接過糖人,探出舌尖輕輕舔了舔,隨後一臉滿足,越吃越捨不得。
江沅看林空一直捨不得吃,還溫吞吞地舔食,心裡更加不自在。
現在天氣熱,再不吃就該化了,她提醒道:“空兒,你再不吃就該沒了。”
“嗯。”林空這才開始咔嘣咔嘣地嚼起來,吃完她才想起自己是要努力長大的人,就把手背在身後,正經道:“娘子,你找空兒有事?”
江沅無視她的正經,把她的手捉過來,用帕子擦拭著上面的糖漬,想了想才道:“你喜歡拾柒麼?”
林空呆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接著猛地搖頭道:“不喜歡,空兒只喜歡娘子,娘子,你要相信空兒。”
江沅緊盯著她,只覺有些好笑,她問的這個喜歡又不是那一種喜歡。
林空後知後覺地察覺被開了玩笑,撅了撅嘴,又有些羨慕道:“不過空兒喜歡拾柒的功夫,她竟然跑得比空兒還厲害,揹著的劍也很好看,還有打架時也很……”
說到這,她突然停了下來,林家小院裡的慘狀浮現在腦海裡,她的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又不敢哭,只能可憐巴巴地看著江沅。
江沅心裡的某處柔軟有些塌陷進去,她掏出隨身攜帶的絲帕,輕輕擦著林空的眼角,循循誘導道:“那你想學功夫麼?”
僅僅江沅這簡單的動作,就讓那一點愁緒消去,林空頗為享受地仰著頭,道:“嗯,空兒想學,有功夫才能保護娘子,保護宛兒,還有保護爹……娘子,空兒要變得和拾柒一樣厲害。”
她說完又立刻搖頭道:“不行,空兒要變得比拾柒還厲害,可是我們跟誰學功夫?”
江沅不答反問道:“你看我們藥鋪誰最厲害?”
林空眨了眨眼睛,欣喜道:“拾柒?”
江沅微微頷首,林空目前只是會一些簡單的招式,而且半夜還會念那些奇怪的心法,如果真像林安所說,高燒發熱有可能會讓她變得更傻,那治好一切就迫在眉睫。
而拾柒又明顯懂得多,至少在武功上的造詣很高。
按理說,她應該讓林空看大夫的,但是聽了林安的一席話,她更加覺得這與生病沒關系,反而是與那個秦夫人進內屋所做的事有關,而且如果讓大夫知道林空是個女子,又不知會惹出多少事。
江沅道:“我們現在就與拾柒說一說,如果她肯教你,你就去學功夫,不用再去藥鋪認那些無聊的藥材。”
她所做的這一切其實已經預設了拾柒是個好人,就算不是好人,也至少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實際上,江沅的心底也已經有了些底,才會這樣安排,不然她是斷不敢讓林空去冒險的。
她們去找拾柒時,拾柒正在後院的竹林旁邊練劍,她手裡的長劍顯露鋒芒,一格一擋間發出錚錚劍鳴,地上沒一會就堆積起散落的竹葉,再一劍揮去,那些竹葉飄在空中四散開來。
江沅不懂得這些,但她只是遠遠地看著,就能感受到渾厚的劍氣波動而來,更加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測,拾柒確實武功高強,而且內力驚人。
拾柒看到她們攜手而來,迅速收了劍勢,打招呼道:“江姑娘。”
隨即她又對正一臉崇拜看著自己的林空微微頷首,頗為鄭重道:“林公子。”
林空點了點頭,想到之前江沅與她說的事,就笑著拱手抱拳道:“拾柒師父好。”
藥鋪裡的夥計小四就叫老中醫師父,那是因為小四跟著老中醫學醫,而她要馬上就要跟著拾柒學功夫,那拾柒應該也是她的師父。
林空覺得自己此刻十分聰明,一點也不傻,不用江沅提醒也能猜對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