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躺在自己的床上,每當跑步隊伍經過他視窗方向時,他的目光就不自覺地往視窗飄去。
他說是回房間好好休息,可實際上還是一整晚沒睡著。
血液在血管裡奔湧鼓譟,激蕩地心髒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擊胸膛,無數思緒在腦海中盤桓遊蕩,塞滿了大腦,他根本就睡不著。感覺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盡管睡不著,但仍然很安靜,不想吵醒睡在他身邊的西格妮。
可他知道,西格妮還是沒有睡著。
或許就是被他重重的心跳聲給吵的。他有些沮喪地想。
“起了。”陪著阿什安安靜靜躺了大半夜的西格妮,忽然坐起來,“太陽快出來了。”
阿什無數發散的、遊曳在腦海中的思緒,像是被一隻手猛地抓住,一把拽了回來,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也撐著坐起:“要進棺材嗎?”
西格妮下了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不了。今天應該有不少人想見見我,不是嗎?”
阿什眨巴眨巴眼,無法否認。
“你也想出去見見他們吧?”西格妮抬了抬下巴,示意窗外那群沉默跑步的年輕人。
阿什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就去。”西格妮命令一般的丟下三個字來。
阿什條件反射地起床穿衣,穿到一半,他的動作漸慢,遲疑地抬眸看了一眼西格妮,吸血鬼抄著手臂,氣勢凜冽地盯著他,好像他再猶猶豫豫,就要把他從窗戶口扔出去一樣。
他抬手摸了摸左手臂上的樹葉印記,就像差不多去年的這個時候一樣,沒有任何依據的,感到分外安心。
重返多谷村的,某種近鄉情怯的慌張與焦躁,一下子煙消雲散。
反複思考著“見到奧布裡他們時,第一句話應該說些什麼”的踟躕困擾,忽然間也不再是什麼問題了。
他輕輕笑起來:“嗯,我馬上去。”
他說著馬上,那就是馬上。
他趴上了窗臺,往不遠處的道路上望去,對著那群跑得熱氣騰騰的夥伴們大聲喊道:“我回來了!大家早上好呀!”簡直是阿什的最大音量了。
奔跑的隊伍齊刷刷一個急剎車,原地站定,抬頭笑得燦爛無比:“阿什,早上好啊!”
大嗓門連在一起,全多谷村人都能聽到:“你男朋友呢?!”
阿什往房內一指:“在這裡哦!”
“你們一起睡的啊?”
“嗯!”
西格妮:“……”
所以他為什麼要叫阿什“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