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從這條甬道上走過,熟悉的場景輕易就喚起了他過往的記憶。
精神的煎熬,肉體的痛苦。
每走一步,每經過一個房間的入口,紛至沓來的殘酷畫面就在眼前疊加一次。
他想起了很多發生在這兒的折磨。人為的染指吸血鬼的傳承,從精靈轉化為吸血鬼,違背了自然的規律,怎麼可能輕松得了?
黑暗的記憶如腐爛的沼澤,要將他再一次拖入不見天日的深淵裡。
可記憶只是記憶。過去便是過去了。
西格妮的目光沒有迴避地逡巡在兩邊的實驗室上,他想起來了,記憶還相當深刻與清晰,可他的神色卻是冷漠的,不為所動。
像是毫無懼色,坦蕩從容地行走在擇人而噬的沼澤上,沼澤無法吞沒他,連一小片腳踝都吞沒不到。
他十年前就足夠強大,能成為雷切爾實驗中唯一的奇跡——唯一實驗成功活下來,唯一從實驗中逃離了這座塔。
十年後的他站在這兒,更加無懈可擊。
他沒有停滯,沒有猶豫,以慣來的步伐,帶著阿什往甬道深處走去。
卻不料跟在身後的家夥會忽然襲擊,一下子從背後抱了過來。
西格妮差不多已經習慣了自己對阿什的靠近反應不過來。他頓住腳步,低頭看在自己小腹前收緊的手臂,抽了抽嘴角:“喂,你該不會真信了蒙說的話?”
他無奈:“我沒有覺得勉強,也沒有不開心。”
他說:“我是勝利者,現在站在敗者的領地上——為什麼你們會覺得我心情不好?”
他其實心情不賴。
阿什的聲音埋在他背上,悶悶的:“我沒覺得你心情不好呀。”
西格妮挑眉:“那你突然抱過來?”
阿什輕咳一聲,小聲說:“因為西格妮剛才特別的帥氣……沒忍住就……”
他剛才有做什麼嗎?
不是一直和之前一樣走著麼?
西格妮:“……”自戀如他也忽然想叫阿什閉嘴了。
他按了按額角,冷著臉色:“抱夠了?”
阿什自覺地鬆了手,湊到西格妮面前,給了他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
西格妮毫不客氣地點了點他的額頭,在他白皙光潔的額頭上留下一個紅印子,才轉身道:“走吧,去收割我們的勝利果實。”
我們的哦?
阿什笑著捂著額頭,跟上了西格妮。
他沒有說,背脊挺直,優雅從容地行走在實驗區的西格妮,在他眼中彷彿發著光,強大又堅韌,讓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就像一直以來,西格妮是他的目標、他的憧憬、他的理想,他追趕著西格妮的腳步,並且深受吸引。
西格妮好厲害的。
他想,就算之前的魔鬼沒有找錯人,將真正的西格妮拉入了夢境,它也一定會再次失敗的。
就連他只抱了一下西格妮,都彷彿從西格妮那裡汲取到了無盡的勇氣。
讓他再單獨面對魔鬼的話,他一定還會是勝利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