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年輕的時候,丈夫和孩子都死在一次魔法生物的襲擊傷人事件裡。”南斯嘆氣,“打那以後,她便成為了魔法生物的死敵。”
阿什愕然。
“所以,夏拉的鼻子很靈,隱藏得再深的魔法生物,她都能從人群中發掘出來。阿什你身在巫師學院,在夏拉的鼻子底下求學,隨時可能被她察覺出端倪來。一旦被她懷疑,那距離完全暴露也就不遠了。”
“避免這一次的身份暴露,其實還有別的辦法。不一定非得靠那雙手套。”南斯說,“但西格妮幫你戴上了手套,當著她的面拿起了水晶尺——”
他篤定地道:“夏拉親眼見著這一幕,潛意識裡就會把你視作人類,往後也很難再懷疑你。”
他贊嘆:“燈下黑玩得很轉呀。在短短的時間裡,西格妮選出了一條最好的應對方法。”
阿什聽著南斯各種吹,神色變得認真起來,他只知道西格妮幫他順利渡過了一次身份暴露的危機,卻不知道,西格妮已經考慮到了夏拉的莫大威脅,於是順帶將他往後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也一併清除減少了。
“是不是蠻厲害的?”南斯笑眯眯地問。
阿什用力點頭:“嗯!”
南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阿什的頭頂,真是個叫人止不住喜愛的少年。怪不得西格妮會對他這樣上心。
南斯心裡酸溜溜的,他養了西格妮這麼多年,還沒在西格妮那裡得到這種程度的在意呢。尤其是——
他目光微妙地看向阿什的雙手:“誒,他把這個都送你了啊。”
阿什的雙手輕輕交握在一起,感受到的只是自己的體溫,好似完全沒有一層手套的阻礙。可他無比確認,那雙手套是真實存在的,是西格妮替他一隻一隻好好戴上的。
他輕輕“嗯”了一聲,眼眸彎彎。
南斯哪怕心裡酸酸的,還是嚴守了老父親的設定,繼續賣著安利:“這是他以前自己戴的,僅此一雙,對他而言意義深遠,價值非凡。我一直以為他會自己收藏著。沒想到竟會被他送了出去。”
送給了你。
南斯用視線傳達著這一切的不易。
他的目的很好的達到了。阿什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雙手,他想得比南斯以為的還要深遠。
戴上這個,是為了偽裝身份吧?偽裝成人類。
他記得,西格妮有一枚黑袍巫師的身份徽章。西格妮曾以人類的身份混入巫師協會,取得徽章,就是利用這一雙手套吧?
現在,將手套交給了他,是將偽裝成人類的機會讓給他了嗎?
回想起在回來的路上,他想將手套還給西格妮時,那個吸血鬼嫌棄的模樣——“把你用過的東西給我?你覺得我還會戴嗎?”
阿什想得太出神,連心裡想的話都不自覺的唸叨了出來。
南斯聞言大笑:“阿什,你知道這雙手套是怎麼來的嗎?”他笑得優雅全失,白發亂顫,“是我們在上古遺跡裡,一具死去的巫妖手上扒下來的。”
他左右看看,做賊似的壓低了聲音:“扒下來後,鑒定出了手套的作用,他還不是洗了洗就戴上了?”
當初腐敗的巫妖屍骸都不嫌棄,這會兒就嫌棄是阿什用過的了。
嘖嘖嘖,沒有他的話,西格妮怕是要單身一輩子的節奏——差不多已經單身一輩子的南斯如是想。
阿什用戴著手套的指尖,碰了碰手腕上的古銀色手環,低聲喃喃:“我會好好珍惜的。”
“它的名字是‘燈明’。”南斯告訴他,“不需要珍藏起來。你得一直戴著它。巫師的規則之力融於精神,魔法生物的規則之力融於血脈。你的雙手在今後,將接觸巫師世界裡的無數物品,不將血脈之力隔絕開來,說不定就會遇上水晶尺這樣的存在,把你的身份暴露出來。”
他說著,心中再一次感慨,他其實已經為阿什準備好了臨時性手套——就是仿照“燈明”製作的,效用只能維持幾天,需要不斷替換。
現在本物都在阿什手上了,那些臨時替代品自然也就沒用了。
燈明。阿什心中默默喚著這個名字,認真地點了點頭,記下了南斯的話。
“好了,不說西格妮那臭小子的事了。”南斯恢複了優雅睿智的模樣,溫和地低頭看向阿什,“你來占星臺,是有什麼煩心事嗎?如果願意,可以說給我聽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