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語汐凝望著眼前的黎霆,原以為自己在面對黎霆的時候會有點歇斯底里,就算不發怒,也會對他憎恨不已,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她就這麼看著他,眼眸底下沒有一絲一毫情愫,平靜如水,彷彿黎霆在她的心中不曾殘留過任何一點痕跡。
“汐……對不起……”
從黎霆的喉嚨裡逸出愧疚的三個字眼,其實,縱使現在說再多的對不起也不沒有用,根本就彌補不了顏語汐的損失。尤其是望著她依然蒼白的面容,兩頰已經明顯的凹陷,瘦的令人心疼。
然而,他卻只是站在她的面前,宛如做任何事都會引來她對自己的厭棄。而且,黎霆除了說“對不起”之外,也沒有任何的解釋。
“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你並沒有對不起我。”淡漠的口吻裡,透著顏語汐對他的陌生,黎霆情願她現在生氣,打他罵他也好,但不要這麼冷冷淡淡的。
“你可以罵我,責怪我,不要……不要這樣冷淡好嗎?”他的語聲裡隱著濃濃的虧欠,同時,更是飄散著縷縷的無助感,神情扭曲在一起。黎霆上前緊握住顏語汐的雙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沁涼,黎霆愈加心疼她了。
顏語汐沒有立即反抗,只是逐漸的縮回了手,眼神底下的沁冷,是對黎霆的絕對還擊,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說,“我不怪你,我只是發覺我們越來越遠,遠到遙不可及,我一點也不瞭解你,而你……當然也不瞭解我。”這樣互不瞭解的兩個人,如何能繼續?
“不……不是這樣的,汐,你原諒我這一次好嗎?是我做得不好,我沒有考慮周全的情況下,就這麼草率的決定裝作不認識你,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正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會想要你平平安安,只是沒想到,我終究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雖然顏語汐反抗他,然而,黎霆就是不放手,狠狠的攫住她,“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也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我的心是真的。”攬住顏語汐,雙手緊緊的扼在她的腰間,好似生怕她從自己身邊離開。面對黎霆的大力氣,顏語汐掙脫不了,眼神對黎霆,全然是一種譏諷。
“你能有多愛我呢?看著我在你面前,出現在你公司的時候,那時……沒有其他人在你身邊,你可以淡漠到完全對我視而不見,我不覺得你愛我!若是,你硬是要執著於你愛我這個問題上,好,我接受,就當你愛我,但是,請你聽清楚,我不愛你。從今以後,希望你真正意義上從我的生活裡消失掉。”
顏語汐的語氣是越來越重,她的眼神裡更是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甚至是認真到讓人心寒。她沒有給黎霆半點顏面,從頭至尾,都是那麼的冷靜,冷淡……
她和黎霆之間,一路的磕磕碰碰,就好像做了一場夢,只是這場夢做得太久了,等她醒來時,已經晚了,她已經青春不在。
霍然之間,顏語汐在唸及“青春”這兩個詞時,心不禁有一陣劇烈的抖瑟……
如果有一天,等她老了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這種寂寞的恐慌,霎時間侵襲著顏語汐的心頭。但是,在黎霆的面前,她在竭力的保持著鎮定,黎霆在他面前幾乎已經到了“百口莫辯”的地步,其實,他只要顏語汐肯原諒他,他什麼都可以做,而顏語汐卻是什麼都不需要他做,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她不要再糾纏自己。
“就當你是為我好,既然你已經失憶忘記我了,那麼……就失憶到底吧!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她有些執拗的偏過頭,心頭的火氣似乎難以消除,當然,更多的是,她發覺和黎霆之間的漸行漸遠,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所認為的範圍,所以,再也不可能回頭了。
“走吧,讓我靜靜。”顏語汐的語氣依然是很平穩,越是沉穩,就越顯示出她對黎霆的不在乎……
在顏語汐的逼迫下,許久之後,黎霆不得已還是離開,不想她剛出院,就情緒變得激動,只是他心中揣著的沉重,似乎無形之中已經越來越承受不了,宛如隨時都有可能崩落!
黎霆並沒有走遠,而是久久的佇立在顏語汐的家門口,銀月的光芒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不知不覺中在狂肆的彰顯著他的孤寂。
這一份孤寂只有在和顏語汐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得到真正的救贖……
只是,一開始,他刻意的去忽視顏語汐的存在不讓她住進自己的心裡,而後來,等到他真正的願意承認顏語汐對自己重要性這個事實時,她已經離開了他。
黎霆回想著和顏語汐第一天認識的點點滴滴,甜蜜之中,斂著心酸,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對於未來的路,黎霆也不自覺的感到迷茫……
顏語汐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張臉逐漸的失去了昔日的光彩,慘白無光,神情舉止之中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活力……這難道是衰老的標誌?
這些年來,她鮮少這麼有閒情的獨自在鏡前仔細端詳自己這麼久……她的手逐漸撫過自己凹陷的面頰,在這一場劫難之後,似乎這種衰老的現象也愈加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