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外梅花素蕾剛剛冒出個骨朵兒,一個人半蹲在地面,正在擦拭著那個被林清越隨意放置在地面未曾收起來的盒子。
他穿著一件月白長衫,身上披了件厚實的雪白貂裘,渾身是白,唯有那一頭烏黑的頭發在蜿蜒而下,頭束玉冠,不必回頭都可以想象那人的華貴無雙。
林清越看著他半蹲在雪地裡,懷裡捂著什麼東西,另一隻手拿著小盒子,一點點用手抹掉上面的雪粉。
她有片刻的愣神,但是她還是輕輕的關上了窗戶,重新躺到了床上。
不知道為什麼,這回她竟然奇跡般的睡著了,並且睡得極其的舒服。
等到再次醒來,天依然沒亮,這會兒終於感受到冬天來了。
林清越慢悠悠的在屋內漱了口,洗了臉,又磨磨蹭蹭了一會兒,這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百裡洛川站在院子裡,依然半蹲著,不過這會兒半蹲著,卻是在和小福貴兒兩個玩。
一人一鼠正做著極其簡單的遊戲。
百裡洛川將東西藏在手裡,讓小福貴兒猜那隻手裡有,猜對了就給它,小福貴兒每次都猜錯,急得“吱吱吱”叫。
林清越的目光落到這個“吃裡扒外”的小老鼠身上,小福貴兒頓時感覺到了,一縮,縮到了旁邊站著。
窮光蛋主子生氣了!
林清越笑眯眯的打招呼:“九皇子好呀。”
百裡洛川的手一頓,然後回頭。
一瞬間,黑暗都在眼前散去,唯有這樣一張面孔熠熠生輝。
他明明是崔餘崖,但是卻又絕對不是他,林清越以為那少年做那種清淡裝束才最好看,但是此刻,她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所有的花都及不了眼前這個男子了。
豔到十分便成灰。
明明和崔餘崖一樣的五官,但是洗盡纖塵,華貴絕倫,叫人色銷魂與。
百裡洛川站了起來。
林清越笑得愈發溫和,毫無芥蒂:“九皇子您是剛來?”
百裡洛川看著她,一步步走了過來:“是的,剛來。”
林清越的目光飄過他從衣服裡露出來泛青白的指尖,他不知道站在雪地裡多久已經打濕了的靴子,笑道:“那麼九皇子您來有何貴幹呢?”
百裡洛川聽著她一口一個“九皇子”,一口一個“您”,眼睛深深的看向她:“我想,你大概還沒吃東西。”
他說著,從懷裡掏了掏,將一個紙包拿了出來。
包著的是食物,因為一直暖在心口,所以尚存著一點暖意。
林清越轉開了自己的目光,笑了一聲:“還好,不餓。”
百裡洛川的手伸到半途,聽她說完,垂了垂眼眸,笑了笑,默默的將那食物再次收了回來。
林清越指了指門:“我們姐妹現在都還想休息,怕是沒時間照顧九皇子,九皇子您先離開?”
百裡洛川道:“你們休息便是,我不打擾,我和小福貴兒一起就好。”
林清越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都砸在了棉花上。
好呀,你想呆就呆,誰怕誰。
她語氣不善的喊了小福貴兒一聲:“小福貴兒,走了。”
小福貴兒一聽,看了看百裡洛川,又看了看林清越,最後委委屈屈一步三回頭,非常不捨頻頻看向它的“財神爺”,這才走向林清越。
等它到了眼前,林清越將它提了起來,然後扔回屋內,對著百裡洛川笑眯眯的道:“九皇子您一個人慢慢等呀。”
百裡洛川笑了笑,點了點頭:“好。”
林清越也不喊他進屋,轉身進屋,將門關上。
百裡洛川站在雪地裡,看著林清越的屋子,眼眸深深。
雪雖然不大,然而寒意上湧,小福貴兒墊著自己的腳尖往外面看去,百裡洛川籠著披風,臉色看起來有些微的蒼白,他抬起手,抵在自己的喉嚨上,將自己的咳嗽聲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