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搖頭,她用指尖戳戳我的頭算作懲罰,“傻丫頭,我有時間會回來看你們的。”
“你……要和誰成親啊”通報的人只說要成親,搞得我都不知道初淺要嫁給誰。
她淡淡一笑,“啟彥。”
我睜大眼睛,啟彥,不是六皇子嗎?初淺要嫁給皇子了?那她以後就是皇親國戚了?雖然啟彥是個不受寵的王爺,但是也是天子的孩子,初淺嫁入王府,想想都覺得厲害。
“可是……很少聽你提起過他,怎麼會……”
初淺笑了,“我和啟彥的事情,因為畢竟啟彥的身份尊貴,怕無端生出是非,所以很少在人前提及,其實我們倆個很多年前就已暗生情愫。”她說起男女的情愫,臉頰有些泛紅,更好看了。
我聽著初淺一點點講她和啟彥的故事,心裡五味雜陳。
她從小便認識啟彥,那時啟彥的母妃尚在,初家老太爺,也就是初淺的父親也還沒有故去。啟彥拜了初家這樣的書香門第為友為師,經常來初府與老爺問學求教。
那個小小的孩提時代,初淺結識了啟彥,他們就對彼此十分珍惜,在兩個孩子眼裡,對方似乎都是最珍貴的同伴。
後來,啟彥的母妃離世,皇上不喜歡這個孩子,便再也沒有人為他的事情打算了,啟彥圈禁在宮中小小的殿裡,偶爾還要被別的皇子嘲笑欺負。
不過,他沒有一蹶不振,反而慢慢養成了深沉內斂的品格。
從前討好他的大臣也日趨疏遠,只有初家老爺為人君子,依然願意偶爾幫一幫這個可憐的孩子,彼時大公子初清已經是太子伴讀,二公子初澈也並未像現在這樣寡薄冷淡,於是初老爺便讓初澈偶爾與啟彥共同談詩論道,以答對他已故母妃的承諾。
宮裡的鈎心鬥角不是我可以想象的,啟彥成長的過程非常辛苦,這讓他不敢再對初淺有什麼想法,他害怕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孩有一天會隨著他一起被人羞辱汙衊,甚至被人構陷,跌入萬劫不複。
於是漸漸長大的初淺和啟彥並不敢像小時候一樣肆意的嬉鬧了,偶爾見面也拘謹了很多
他們無法忘記彼此,卻只能越走越遠。
我聽著她說這些的時候,眼角閃著亮晶晶的東西。
我一直以為她是最完美最精緻最無憂無慮的女子,有品貌、有才華、有家世,還有兩個優秀的哥哥,似乎作為一個女子最羨慕的東西她都有了,然而我現在才知道她溫婉大方的笑容下也同樣掩蓋了很多別人看不到的痛。
果然像師父說的,每個人,都會有不如意。
越優秀越強大的人,會把自己的不如意掩藏在美好的笑容下面,只有我這樣的廢物,才會動不動就哭鼻子。
我記得這幾年跟初淺提親的人家不計其數,她都淡淡的回絕了。我一直以為她是沒有找到喜歡的人才不答應,原來是早已心有所屬,不願強迫自己與他人和鳴。
我看著她一直掛著淺淺的笑講著自己的故事,滿腦子都是感觸,有些已經聽不太清楚了。不知道這些故事在她經歷的時候曾經耗了她多少眼淚,而今都已經是她和啟彥珍貴的回憶了吧。
啟彥今年已行弱冠之禮,離開皇宮自己開府,也終於可以憑自己的本事給初淺一個未來。
她說,我知道,他沒有根基,也無人庇護,哪怕有了自己的王府,以後的路依然很難走,但是我願意一直陪著他,越磨礪過,才越知道彼此的珍貴。
她對我笑:“落兒以後就慢慢會明白了,有的人,你就是無法忘記,哪怕有很多事情阻隔,你依然忘不掉,那東西,是刻在心裡的。”
我聽她說的,不知為什麼,眼前閃過了一張淡漠脫俗的臉,嚇了我自己一跳,趕緊對她笑了笑。
她接著說,“落兒若是遇到喜歡的人,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有好多在你身邊,你覺得不重要的東西,可能都是值得珍惜的。”
我聽得似懂非懂,認真的點頭。
多年以後,嘗盡了苦楚的我曾經無數次想起初淺這番話,她說的沒錯,刻在心裡的東西忘不掉,只是心已然不是當初的心了……
她捏捏我的臉,“一晃,我都要嫁人了,你也長這麼大了,我還記得你剛來府裡的時候,被我二哥打發到我這裡來,傻傻的一個小孩兒。”
我假裝撅嘴,“我當時只是淋雨傷寒而已,哪裡是傻?”
我們聊得太久,嬈詞端著一個盒子走進來,“小姐,您的婚服已經送來了,您要現在試一下嗎?”
我一聽是婚服,立刻來了興致,從椅子上跳起來,“初淺姐姐,你快換上呀,讓我看看新娘子有多漂亮。”
她又紅了臉,接過嬈詞手中的盒子,輕輕開啟。豔麗的顏色映紅了她嬌嫩可人的眉目,我突然想起一句詩:“人面桃花相映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