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身為騎士,必須要做的。”
面對執意如此的騎士,佩德羅只能沉默,“……”
“隨便你吧。”佩德羅一句之後便不再說什麼,只沉默地託舉著同族的手掌。
--至少在武卡辛救助失敗,同族將死之時,他會在一邊見證。
熊人並不是一個重感情的族群。
他們不是群居的種族,延續後代也只是如人類所言的單親家庭一般,只由母親養育子嗣,而父親這一存在的,只是在血緣上有些概念罷了,其他一律與其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沒有教養的傳統與本能,一切教養的職責只在於他們的母親。然而等到年幼的熊人成長至即將成年之時,養育他們至此的母親便也會將他們直接驅逐。此後的熊人便是全然只依靠自己存活的、獨立生命。
雖說熊人族之間有祭司一職,但那也只是當熊人死於不屬於熊人族的領地之時,代表那受災的熊人與暴怒的熊人族討回公道罷了。
--與人類接觸太多,他們終究還是受到了人類文化的影響。
但不管怎麼說,生於叢林的生命,屍首也要埋葬回幽寂的叢林深處。這是誕生於那裡的生命們的共識。
對於面前的同族,德佩羅其實稱不上對此有什麼多餘的感情。他只是想要在他死亡之時,將他的屍首帶回他的故土埋葬。
——就像是無數屬於叢林的先輩們一直所作的一樣。
如果此刻這位同族並不是俯趴在地奄奄一息、若是方才他身邊這位騎士沒有出手施展魔法,那麼可以預料的,偷襲穿著了懷開姆斯帝國服飾少女、妄圖復仇的、被情感衝昏了頭腦的熊人在被他阻止之後,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場惡戰。
雖然德佩羅對此並不在意——他的戰力在大多數熊族之上,更何況他還有魔法的加成,更不必懼怕同族的暴力。
——但他並不願意與同族之間發生爭鬥,他只會乘此時機,將這位愚蠢的、被仇恨與憤怒佔據了全部大腦思考能力的、可笑的同族揍醒,讓他不要再給他添麻煩。
可以說,如果沒有武卡辛的插手,德佩羅會惡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將他卑劣的、只會在背後偷襲的同族揍一頓。
但現今,他倒是不用這麼粗暴地動手了。
說實話,對於同族的死亡,德佩羅其實並不是十分在意。
正如他所言,熊人族尚武,在復仇之時死亡對於熊人而言理當是再沒有了遺憾。
更何況在此之前,他與這位同族並沒有更多的交際,此刻還留在這裡,也不過是因為他們出自同族罷了。
而對於懷開姆斯帝國,他是否要對這個帝國的皇子受傷做出一番交代……
對於這一點,在德佩羅看來卻是沒有必要。
畢竟看那位皇子的樣子,也是不欲對此追究的樣子。
也是,身為懷開姆斯帝國的皇子,遇害之時卻被敵人所救,這對於其屬於獵人的自尊心而言,該是最難以接受的吧?
德佩羅有些嘲諷地勾起唇角,嘴角顯露的獠牙在閃耀著寒光。
那笑弧詭異而諷刺,也不知道這笑容是給以誰人的。
所以啊,德佩羅對眼前這位同族的逝去並不感到悲傷,這一切早在他展現利爪與獠牙之時,都應當是成為了可以預見的結果。
德佩羅對於此,最多的,只有生命在面對同為生命的生命消亡之時,從心底裡自然湧現的、微毫的悲慼罷了。
眼前這位同族的死亡是既定的現實,只是會被這位執著的騎士影響,其存活的時間會有不同罷了。
——這是在方才起便存在於德佩羅腦海之中的論斷。
所以他才會驚訝。
在看見此番景象之時——
暖橙的法陣爆發出力量,那純粹而柔和的力量將焦灼的表面淨化、將破損殆盡的皮肉修復、將早已經被燒燬了的毛髮補全……
眼前這位同族在魔法的作用之後重新變為了最初的模樣!?
德佩羅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將震驚的目光轉向身邊的武士。
然而出乎意料的,他旁邊作為施法者的武卡辛也是一副超出預料之外的驚訝樣子。
作為施法者,武卡辛太清楚他施展的魔法的作用了。
——緩解疼痛,修復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