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是露西?阿修雷陛下與利蓋爾公爵大人麼?”
這種時候她還能回答不是嗎?
露西以寬袖掩唇,暴露在外的眉宇之間是全然的笑意。
--但那依舊蘊藏了無限的、不加掩飾的諷刺與敵意。
這種多餘的社交問題究竟是哪個老古董想出來的?
露西對那不知多麼久遠存在的苦笑之人發出嘲諷,但她還是含著百年貴族的矜持與高傲,剋制而輕微地點頭,言道:
“那麼對面的,便是梵穆教國霍夫曼家族的族長--艾比?霍夫曼吧?”
是的,只是梵穆教國的使者並不值得身為女皇的露西與身為公爵的利蓋爾親自前來。能夠令這米瑟王國裡最尊貴的兩人齊齊現身於此的原因,只有這個人了。
鬢髮蒼白的男人攙扶著侍者緩緩下車,紅衣主教服飾的男人受盡尊重,屬於主教的純白高帽與禮服之上沒有任何褶皺。
他在隨行之人的擔憂與寸步不離的陪伴中緩緩行至那兩人身前。
屬於紅衣主教的服飾是由純粹的白為主底,其上以黃金絲線勾勒了隱秘的紫羅蘭花樣,在走動之間,沉默而顯貴地訴說了他的尊貴。
艾比一手撐著屬於主教的權杖,一手令旁人幫襯。就連行走之間都微微蹣跚的老人終於站立在了離女皇與公爵兩人不過數米之遠的地方。
“這是……初次見面吧?”老人開口,聲音裡是獨屬於他這個年紀的人才會發出的、獨有的沙啞低沉卻又帶著些許慈祥的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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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比?霍夫曼注視著兩人,蒼綠色的雙瞳之中是老者看見年輕後輩之時獨有的和藹。像是沒有注意到此刻的暗湧一般,艾比?霍夫曼顧自開口,言道:
“--女皇陛下與公爵大人。”
他略去了兩人從屬王國的字首,彷彿這樣刻意的忽略便可以抹消梵穆教國與創世神殿對米瑟王國數百年來的所作所為一般。
--實在是諷刺可笑到了極點。
露西在抬起袖口遮掩鼻口之間遮掩了其下因為眼前這荒誕的一幕而牽扯的嘴角。
但在下一刻,她卻是微微欠身向這位在西大陸誅國之間德高望重的老人行禮。
“這可真是久違了……”露西再起之時,雙眼正對上艾比?霍夫曼被褶皺遮掩的眸光。
“--創世神殿的,艾比?霍夫曼殿下。”
與艾比?霍夫曼不同,露西卻是直接點出了他的身份,像是提醒對方亦或是在提醒自己一般,她念出了艾比?霍夫曼的名字。
沒有咬牙切齒的仇恨,只是加重音調,令人無法忽視。
確實是……久違了。
米瑟王國位於東西大陸之交,但其與東大陸真正的交流還是從二十年前,奧格涅帝國的皇帝鬱白淵與她的叔叔,也就是當時的米瑟王國國王協商打通特萊爾森林的通道時開始的。也是在那之後,米瑟王國才是開始真正的、迅速地發展起來。
在那之前,即便米瑟王國的疆域版圖足夠遼闊,但在如何廣博的土地,若全是一般的貧瘠,對於人民與統治者而言又有什麼多用呢?
跨越了耐卡不雪山還有森林的米瑟王國在這自誕生起的數百年之間,從來都是孤立無援的狀態啊!
即便有拉塞爾王國偶爾出手相助,但那中立的牆頭草國家又有幾分可信之處呢?
米瑟王國只能靠自己罷了。
孤立無援的米瑟王國、除了相信自己的人民之外全然沒有任何其他助力的阿修雷家族的成員們,他們能夠做的,只有盡力保住國家不被覆滅罷了,在被創世神殿欺辱百年之時,他們能夠做的,只有奮起反抗罷了。然而即便如此,他們生存的權利也幾乎被剝奪。
--被蠻橫無道的、絕不講理的梵穆教國剝離。
數百年之間,米瑟王國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人民,阿修雷家族喪失了太多太多的同胞。
--數百年之間,他們能夠做的,只有苟延殘喘罷了。
然而事情的轉機卻是發生在二十年之前。
地理位置。
這是令米瑟王國從數百年來一直重複的、被侵略的經歷中翻盤的一個最為重要的因素。
因為不知道的原因,因為難以考證的原因。
二十年前,剛剛繼位創世神殿紅衣主教的艾比?霍夫曼同意見證當時的奧格涅帝國與米瑟王國一同修建特萊爾森林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