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卡不雪山正好位於東大陸與西大陸之間,其下雪原將這大陸極北之地連同萊拉山脈北側一齊染成純粹的雪色,只餘下零星的岩石與苔土。
在這裡的生物毛髮亦是純白。
但在這無盡的純粹無暇之地卻孕育著火色的民族。
耀眼的赤發如同燃燒的火焰,極熾的眼中蘊含著不屈的靈魂,額角繪著暗色的文字,他們是這純白的世界中唯一的亮色。
——赤獅子。
“別動!”
格羅仰頭避過抵住喉間的利器,肩膀被桎梏,身後之人熾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脖頸。
這種體驗可真是一點都不有趣。
只是為了補充空間陣中的食物這樣一個單純的理由而進入距離莫幹沙漠最近的特爾落提公國的格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久違地再次被人拿武器抵著脖頸。
空氣中彌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混合著身後那人吐息間的泥腥氣和鐵鏽味道,足夠令有著些許潔癖的格羅皺眉。
將脆弱的脖頸暴露在對方利器下的格羅瞄到了他血紅的發頂。
——混雜著血塊和泥點,黯淡得像是已經熄滅的火堆,只留下已經燒燼的柴薪化作的焦灰和些許火星。
“別動!”迦洛斯再重複一遍,將利器再次迫近已經被擒住的獵物喉結。
迦洛斯低喘著,長期缺少食物再加上後背的傷勢已經耗盡了他大部分力氣,但他自信自己的劍尖絕對能捅進面前之人的喉間讓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當然,他並不想這麼做。
他只是想回到自己的族部罷了。
即使棲地已經破敗不堪、即使同族已經所剩無幾。
他也要回去,回到雪原掩蓋下特洛羅爾!
所以迦洛斯只是想劫持一輛地龍車,帶著族人回家罷了。
但變故就像是雪山裡無可預料的雪崩,它的發生往往只需要一瞬。
金色的符文浮現,啟動早已備好的護身法陣將身後那人與頸間的利器一齊彈開,同時佈下的隔音術將旅館的這座小房間隔離。
迦洛斯因為巨大的推力而跌坐在地,臀肉傳來的鈍痛與武器落地的清響他卻無暇顧忌。
“你……法師?!”迦洛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籠罩在斗篷下的人影抬手之間將打散了金色符文組成的屏障,激盪的魔力令他的衣襬無風自動。被掀開的巨大帽兜下,黑髮的少年轉過臉,露出爪型的傷痕與精緻的容貌,燦金的眼瞳如同雪域中凍結千年的岩石,冷漠且沒有悲喜。
“是……你麼?”迦洛斯試探著,“剛才……解放了我們的人?”
連結了五個人的鐵鏈一起斷開裂,而且切口整齊而平滑。有魔法附加效果的頸環必須要特定的鑰匙才能開啟而現在卻是成了一攤廢物。
能夠做到這些的,迦洛斯只能想到是傳說中能夠改寫自然規律的法師。
但……有可能麼?
現身大陸的法師大多被國家供養,不從屬任何勢力的法師數量本就稀少。來到特爾落提公國並恰好救下變身為奴的赤獅子,自己埋伏在旅館想要劫持人質換一輛地龍車卻正好遇見了幫助了他們的法師……
這種巧合,真的有可能存在麼?
迦洛斯猶疑地望著眼前的人,心底卻希冀對方的點頭。
格羅卻是沒想到能這麼快又遇見他。
長於雪地的赤獅子是天生的戰鬥民族。
從出生起便開始被極寒氣候篩選的生命自然擁有強健的體魄,捕獵寒鳥、雪兔甚至是極地熊更是需要更強大的運動能力,因為生不了火而選擇生食血肉的進食方式使他們有著極為複雜的消化系統。
種種因素堆疊所孕育出的生命,是能夠適應各種惡劣環境而戰鬥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