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顧榮傑輕咳聲,“當年您說,既然是私生子,那就沒有資格在顧家長大,更沒有資格繼承顧家的產業。”
當年顧傲的事情,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清楚。就是因為當年的事情,顧鳴善能夠秉公處理,這些年才能得到顧家人的一致擁戴。
“既然已經證實顧唯深是私生子,那麼按照顧家的家規,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立刻從顧家的家譜中除名,永遠都不能繼承家業?!”
“放肆——”顧鳴善用手中的柺杖,狠狠敲了下在青石地磚。
眾人見到顧鳴善動怒,似有忌憚,都稍稍收斂了些。顧以寧冷著臉抬起頭,見到大家那一張張將要吃人的嘴臉,好看的劍眉瞬間蹙起。
“怎麼,如今輪到自己的孫子,大伯不忍心了嗎?”顧榮傑上前半步,猛然抬手指向祠堂內供奉的排位,厲聲道:“顧家的規矩百年來都沒有破過,聽說當年大伯為了維護顧家的家訓,不惜將自己的三弟驅趕,足以見得大伯您處事不偏不倚,剛正不阿。那麼今天哪怕是自己的孫子,也必須要從族譜中除名!”
這些年顧鳴善時刻謹記顧家的家規,沒有一刻敢忘記。當年的三弟,還有後來的顧傲,他都鐵面無私,沒有半點心軟。如今輪到自己的么孫,他又怎麼能偏袒?!
只是……
顧鳴善心尖顫了下,佈滿皺紋的臉龐染上深深地哀痛。眼前的這個孩子,是他捧在心尖偏疼的么孫啊,他怎能忍的下心?!
眼見父親歷來平靜的眼底,泛起點點淚花,顧長引不禁垂下臉。這件事說起來都是他的錯,但如今卻要連累年邁的父親傷心。
“爺爺。”
顧唯深微微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在顧鳴善面前,“您從小就教育三兒,做事要以顧家為先,處事要以大局為重,這些話三兒都記住了。”
顧鳴善握著柺杖的手指,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冤孽啊,一切都是冤孽!
“來人,將族譜取來。”
“是。”
有人快步走進內堂,很快將一本泛黃的族譜取出來,捧到顧鳴善眼前。
顧以寧忍住上前的步子,這會兒無論他說什麼,都不可能挽回這個結果。顧榮杰特意將這些家族眾人帶過來,不就是為了解當年顧傲不能進門的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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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有人捧著族譜走到顧鳴善面前,顧載成緊蹙的眉頭一鬆。雖然顧唯深依舊是顧家的孩子,可從此以後,顧家的私生子同顧家受寵的三少爺,可是天差地別的身份啊!
“開啟。”
顧鳴善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顧榮傑上前接過族譜,直接拿起硃砂筆走過去,“大伯,榮傑相信,您是不會有私心的,對嗎?”
身邊的人步步緊逼,完全不給人喘息的機會。顧鳴善拿起硃砂筆,只是握筆的指尖始終發顫。他盯著面前這本族譜,只要他一筆劃下去,顧唯深這個名字從此就會變成顧家的私生子。
眾人齊刷刷起身,紛紛朝著顧鳴善圍攏過來。這種時候,有誰不願意親眼見證呢?更何況,百年顧家的家族權利,長久以後都掌握在顧鳴善手中,大家心中藏著多少怨懟不滿,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此時此刻,看著顧鳴善的親孫子從顧家族譜中除名,大家心底竟然都隱隱泛起幾絲興奮。
吧嗒——
硃砂筆落,族譜中那個耀眼的名字,瞬間被劃掉。顧鳴善手中的毛筆,頃刻間掉落在地,他整個人拄著柺杖,跌回進椅中。
祠堂外,顧銳一直垂眸守護。他聽著裡面那些人的咄咄逼人,又看著顧老爺子落下的筆,那張素來冷冽的面容,徒然暗淡下來。
顧榮傑眼見顧唯深的名字從族譜中劃掉,頓時滿意的笑了笑。壓在他心口這麼久的那口氣,終於可以順一順。
“爸——”
眼見老爺子臉色發白,顧長引立刻起身過去。
明黃色的族譜中,被硃砂筆劃去的那個名字異常刺眼。顧唯深掃了眼遞來的族譜,然後站起身,面向眾人,問道:“顧唯深這個名字,已經從族譜中除名,現在你們都滿意了嗎?”
話落,顧唯深挑眉看眼主位上的顧鳴善,重重跪下磕了個頭。
“三兒……”顧鳴善顫巍巍動了動嘴,卻只能低喚出這兩個字。他猛地別開臉,險些當眾落下淚來。
顧唯深站起身,徑直走到顧長引面前。男人的聲音不高,抬頭看向父親,“她是誰?”
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他的親生母親。
顧長引眸光微動,“你不需要知道。”
呵。
不需要知道?顧唯深冷笑了聲,但周圍有一雙雙探究的眼睛,他也不能再多問什麼。隨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