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地,亂葬崗上。
一個嬌小的婦人跪在地上,面前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
這畫面越看越詭異,尤其是那男子俊俏,婦人形同鬼魅。
繡娘叫住左儀並不是立刻就把當年的事說出來,而是試探著問了句左儀的身份。
左儀也沒瞞著她,說自己便是前不久到鳳錦縣上任的縣尉。
“大人可聽過之前有幾位縣令老爺查了這案子,那結局可不怎麼好。”
這些年她雖然躲躲藏藏不敢太過招搖,可發生的事情卻都知曉,尤其是關於當年那個案子的。
“本官知道,那又如何?”
左儀做足了滿不在乎的範兒,若是在這婦人面前露怯,底下的事便說不下去了。
繡娘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了左儀良久,這一次不是為他的容貌所惑,而是想從這人的眼裡看出點猶豫,哪怕只有一點。
可惜讓她失望了,左儀眼中別說猶豫了,甚至還帶了一點不屑。
似乎在他們眼裡隻手遮天的那幫人,在他眼裡就只是跳樑小醜。
不過說的也是,聽聞這位大人來自京城,出身十分富貴,也不知道究竟富貴到什麼程度,也許是哪位尚書大人家的公子吧。
終於,繡娘嘆了口氣,“大人有所不知,那些人的手段十分了得,當年既然可以冤死宮先生,如今也可以讓我消失的悄無聲息,我不得不擔心。”
她當年其實也沒做什麼,所有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她只是在公堂上說了幾句話,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可案子竟然就那麼定了。
好端端一個人,也因為那個案子冤死獄中。
左儀挑眉,“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我談條件?”
繡娘忙磕頭說不敢,只說自己死不足惜,但當年的事知情之人只剩下她一個,若是她在上堂之前死了,那這案子便沒了翻案的可能。
程宣聽著忍不住打量了眼跪著的婦人,方才覺得她無腦愚蠢,現下卻是精明的很,都知道如此迂迴著跟左儀談條件。
至於聞人清,她一早就蹲在屍骨旁繼續檢視,完全不在意繡娘說了什麼。
“罷了,不管你是不是談條件,只要你將當年的事說出來,我可以保證護你周全。”
左儀餘光看見聞人清繼續查驗屍骨,如此環境,如此美人,卻對著一具白骨神情專注,果然月黑風高看什麼都分外詭異。
繡娘心生歡喜,這些年她躲躲藏藏確實也夠了,那死鬼都死了這麼多年,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有生計,日子著實過的辛酸。
那些人起初還給了她一些銀錢,後來就不管不問。
繡娘一早就想豁出去,可惜前頭幾個查此事的縣令被那般整治,她心裡多少有點害怕。
如今總算遇到個後臺硬的,此時不抓住機會,她這一輩子都得如縮頭烏龜般過日子。
前半生在父母疼愛下長大,後來嫁給了那死鬼,日日被折磨,好不容易等到人死了吧,卻又因此要躲躲藏藏,那死鬼果然如街坊說的那般,就是個剋星,死了都不能消停。
“既然大人這麼說了,小婦人便將自己所知都告訴大人。”
繡娘看似爽快,卻隨後跟了一句,“不過大人也別怪小婦人見識淺薄,眼下只能告訴大人一半,至於後來的事情,還得看大人如何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