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嫌惡,彷彿和女子一同參加科考,還被壓在了下面,是件奇恥大辱之事,臉色都漲紅了。
“楊賢弟,以你的才華怎能屈居於女娃之下,這其中定有文章!”
院試排名第二的學子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面白無須,長相還算清秀。
他狀似無奈苦笑,搖搖頭滿臉無可奈何:“賢兄莫要說了,成績既已下發,還說這些有何用,倒是注意點言辭,若被...聽見了,可不好。”
這話一出,旁的人果然更氣憤了,情緒愈演愈烈,最後不知是誰提議聯名上書知府,要求公開試卷,公開成績!
茶樓本就是個漏風的地方,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討伐六歲女案首,隨著越來越多的學子加入,這事也傳出去。
傳遍整個府城,大夥都在傳說,秀才案首是個六歲女童,知府偏愛與她,此次府試成績恐有蹊蹺。
要知道朝廷和當今最痛恨科舉作弊,徇私枉法了,這麼一來,將知府和幾個副考官都拖下了水,事情徹底地鬧大了!
送走了道賀的人,尚在院內的聞子吟幾人並不知曉外面鬧得天翻地覆了,常婆婆殺雞宰魚的,準備收拾一頓好的,慶祝下。
當日下午,知府衙門就收到了這些學子聯名上書,約莫有五六十人,佔了參與府試的學子一半多人數。
連著道學處都知曉此事了。
知府衙門內,正埋首處理公文的中年男子,看著手邊的寫滿人名的宣紙,不悅地將毛筆丟在一旁。
“來人,吩咐下去,徹查,看是誰在鬧事,這名單上的查,沒在名單的也別放過,敢在我面前耍手段,哼!”
那匆匆進來的心腹下屬,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幹什麼?有話就說!”
“我的知府大老爺,您是不知道外頭都鬧成啥樣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前幾年科舉徇私舞弊案,牽連了多少人,聖上二話不說全給斬首了,咱們得把這事按下,不能鬧大!”
“小的就直言不諱了,您這顆腦袋可不能稀裡糊塗地丟了,小的也得跟著您吃飯呢,至於外頭那些學子,您要不就把第二名往上提提,把那六歲小案首的放後面,總歸這孩子還小,以後機會多著呢!”
“您就是再惜才,那也不能把腦袋懸褲腰帶上呀!”
坐在書桌後的知府,蘇姓,年近四十,早年還是武舉出身的,後來因緣際會方下落到這麼個地方當知府,再多年的文官歷練,也沒能改掉他的臭脾氣。
他不悅地將桌上的書隨手扔過去砸他腦門上,虎目一瞪,“混賬!誰敢要我腦袋!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不是不想讓我把這案首給這女娃娃嗎?我還非保下不可!就是聖上問了我也這麼說!”
“咦?我說蘇二子,你是不是收了誰好處,平日不見你這麼關心你家爺我的腦袋,現在這麼積極,行了,給我滾,喊蘇大進來。”
“大人,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小的就怕牽扯了您,到時有理也說不清了。”
“快滾!”
待人出去後,蘇知府站起身,揹著手在書房踱步沉思。
短短半日時間,鬧成這樣,若是沒有人推波助瀾是不可能的,單憑那幾張嘴就煽動了這麼多人鬧事,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蘇知府平日裡最是厭惡這種小人行徑,想逼迫他改成績?他非不讓!
沉思半晌,蘇知府提筆寫信,一字一句斟酌,字裡行間將此次的府試案首大誇特誇,彷彿仙童降世,寫完後,上下多看了幾遍,滿意地點點頭。
此時,恰巧蘇大敲了門。
“進來。”
進來的男子和先前的蘇二面容有幾分相似,神情嚴肅恭敬行了一禮,周身氣質比起弟弟來更為沉穩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