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聞子吟被賺得頭暈眼花,忍不住伸出小爪子抓了抓他的頭發,聞谷生方才訕訕地將妹妹放下,跟從沒見過妹子一樣,還認真端詳了個遍。
“妹妹又漂亮又聰慧,還高中案首,將來也不知要便宜了誰!”他滿臉不捨得,隨口感嘆道。
聞大郎看兒子那蠢樣,忍不住伸腳踹了踹,“行了,瞧你那副樣子!”
聞谷生才不屑跟阿爹爭辯,說他蠢,自個兒還不是笑得跟個傻蛋一樣,尤其是那張又黑又醜的老臉,嘖,笑起來更醜了,還是妹妹好看,妹妹是他的!
眾人皆是會心一笑,他們有說有笑的,客棧的店老闆機靈,取了鞭炮來,噼裡啪啦地聲音在門口響起,圍觀的百姓皆自發地鼓起掌來,一時間場面熱鬧非凡。
晌午熱鬧了好一陣才過去,聞大郎帶著兒女收拾東西,完了之後還準備去縣城裡熱鬧的街道逛一逛,好買點稀罕物件回去,給家裡的老爹老孃和孩子娘以及幾個小的孩子。
自打聞子吟得了案首的訊息傳來,客棧來往的人絡繹不絕,連店老闆都與有榮焉,還特意取消了他們的房費,說給未來的秀才公住,那是蓬蓽生輝,哪還能收錢?
未來的秀才公倒是沒說錯,只要是縣試得了案首的,即使不參加後面的府試院試,照常進學,依然穩穩能得秀才功名傍身。
聞家日後的各項賦稅都能免了,這可是天大的一件好事,對農民來說最要緊的還是吃飽肚子,能夠減免稅務就能每頓多吃飽幾分。
原本三人是買完東西準備當日下午便回去的,好告訴眾人這個天大的好訊息。
但是縣令那邊又傳來訊息,傍晚要在府衙後院宴請上榜的學子。
這是歷來的慣例,即使寶兒還小,身為案首也不能不參加,這是對主考官父母官的大不敬。
因此聞大郎讓兒子在客棧等著,他特意買了兩身新衣服,給自己和女兒打扮得齊齊整整的,牽著她的手前去參加。
聞大郎平生見過最大的官便是他爹了,村長。
見過地位最高的讀書人也就寶兒學堂裡的兩個先生,因此他緊張兮兮的,生怕哪裡做得不夠好。
帶著朝聖的心,聞大郎給門房遞上請柬。
那門房看看了請柬,臉上露出親切地笑容:“可是聞子吟父女二人?”
“正是。”聞大郎還是有些緊張,他悄悄在背後搓了搓手指,緩解了片刻的僵硬。
“哎喲,原來是案首家的,快快,請進。”
這個宴會原本是不允許帶僕從或家人進去的,考慮到小案首年紀,門房也沒阻止,任由父女二人進去。
他殷勤地給帶了路,指著靠近最上面的那張桌子右手邊的案幾,“您二人便坐這吧,咱們縣令大人過會就到,你們先吃點點心墊肚子。”
除了聞大郎略有些緊張之外,他手裡牽著的寶兒是半點不緊張的。
只見那六歲小女郎舉止優雅認真跟侍者道了謝,拉著父親坐在案幾後的小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給父親倒了一杯,而後自己倒了一杯,待潤了嘴方放下。
那侍者冷眼瞧著,這小案首的一舉一動半點不似農戶人家女兒,倒像是貴族人家教養出來的,小小年紀不慌不忙端的是姿態得體。
他作為縣令府的門房侍者來來回回見過的人無數,沒幾個叫他印象這麼深刻的,若是長此以往怕是前途無量啊。
他心裡邊感嘆邊走,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該通知他們大人出來了。
他走到前院書房輕輕敲了兩下門,嘴裡恭聲道:“大人,人都到齊了。”
“哦?那六歲案首如何?”屋裡傳來男子渾厚低沉的聲音。
“屬下瞧著不錯,尋常男子多不及矣!”
他聽了哈哈大笑,開啟門,對著來不及掩飾贊賞表情的侍者說道:“難得見你如此誇贊,我去看看。”
這縣令姓王,來自京城,在農山縣多年,在位幾年間,農山縣人口和百姓生活都往上提了幾分,在百姓們眼裡是個能幹實事的好官。
但有一點,農山縣的科考歷來不理想,先說會試,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個殺入會試的,再說這童生試,童生試分為縣試、府試、院試三個階段,等這三個階段都過了,方可得秀才功名。
而他接近十萬之眾的縣,一年也是出不了幾個秀才,凡是過了縣試,再和其他地方學子一塊考府試院試時,總是不如別人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