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耽擱的時間太久了,你不想喝了?真是對不起……”聶遠之覺得都是自己不好,耽誤了太久,她才會不想喝了。
即便是懷中之人沒有半點回應,他依然在誠心道著歉。
李鳳暘則繼續沉沉睡著,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誰抱在懷中,更不知抱著他的人說了什麼。
她在夢中回到了自己與梁桓初遇之時,那時的她還是無憂無慮的少女,每日除了練功便是與是兄弟姐妹們胡鬧,當然了,還會被彼時仍是少年的梁桓捉弄。
夢境太美,美到讓她忘記了現實世界經歷的苦痛,讓她以為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京城禦書房中,蕭琛睡了一覺醒來時本以為到了早晨,他坐起身,瞥了一眼地上歪七扭八扔著的酒壺,唇邊浮起一抹苦笑。
候在一旁的福祿竟睡著了,此刻他並不想叫醒任何人,只想自己單獨待著。
推開窗瞧向窗外,年輕的天子才發覺,這並不是清晨而是淩晨。
難怪宮中寂靜的很。
望著天空中稀疏的星星,他的思緒又飄回了當初與李鳳暘相處之時。
記起自己曾對她說過的話,他苦笑出聲。
那時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比得到皇位更重要,因此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可以放棄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自小在皇宮中長大的他知道若登不上至尊之位,今後就只能淪為魚肉任人宰割。
然而時至今日,他已然登上了這個位置,成為了這個世間最尊貴的人,可是卻再也沒有那個她一心一意護著他了。
他從沒想到過一個處在最高位置的人,竟也會有得不到的人。
天子一怒,流血漂櫓。
全天下的人都怕他發怒,唯有她,敢觸碰他的逆鱗。
現在,這個敢觸碰他逆鱗之人已經遠去了。
他身為天子,卻無能為力。
這時他才明白,成為天子又如何?照常無法超越生死,無法將已死之人召回。
“福祿,別睡了!福祿!去給朕拿酒來!朕要喝酒!”
“陛下息怒,奴才這就去拿,這就去拿!”福祿聽到天子的聲音,盡管夢中的他快啃到夢寐以求的烤羊腿了,還是放棄了美夢,徑自起身,趕忙去為天子拿酒了。
拿回酒來,見天子正站在窗邊欣賞夜色,福祿將酒溫上,拿了件披風走到天子身邊,說道:“陛下,夜裡風涼,莫要著涼了。”
“放下吧,朕不冷。福祿,你來陪朕喝幾杯。”蕭琛轉過身,看到被放在火爐上溫著的酒,毫無生氣的雙眼中恢複了些許神采。
興許這位福祿公公是真心關心自己的。他心道。
“福祿謝陛下隆恩,只是奴才不勝酒力,怕掃了陛下的興致。”福祿先是謝恩,又說出自己心中疑慮。
他自小便喝不了兩小杯酒就會醉。
“既然不勝酒力,那便只喝一杯吧。”蕭琛難得這會兒心情稍稍平靜,待人也溫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