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敏銳地感覺到梁桓的目光變得更犀利了。
想到這位梁公子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呂鳳暘縮了縮脖子,試探性地開口:“你是想吃點心?只能吃一塊。”
說著,她伸出手去,手心裡捧著放在帕子上的幾塊點心。
“呂鳳暘!別在這裝傻!當時你為何見死不救!”梁桓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而他發脾氣的物件似乎根本沒聽到他的吼聲,得知他不想吃點心後,迅速收回了手,又捏起一塊點心塞入口中。
“你……”他一時語塞,看著眼前之人的反應,唯有無奈一笑。
呂鳳暘慢條斯理地吃完大塊的點心,又把帕子裡的碎末清理幹淨,這才回道:“若不是我救你,你怎會在這?恐怕早已去投胎了。”
“你!咳咳咳咳!”梁桓氣急,一口氣不順,又劇烈咳嗽起來。
她見狀心有不忍,站在他身側,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起氣來。
待他不咳了,她才又開口,說話語氣變得異常平靜,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可愛。
“你惹得那些人都是不能惹的,你在查的事情也與你沒什麼關系,這次算你命大,下次你可就不會這麼幸運了。”說完,她將手收回,往遠離他的位置挪了挪。
“今年四月清河決堤,四十萬人受災,不計其數的人家妻離子散。朝廷派來賑災的銀子這些百姓沒能見到一兩,全都被錢、秦、劉三家以及海州知縣瓜分了。並且,清河之所以會決堤,也是因為這四家人貪了修築加固堤壩的款項所致。因為他們自私的貪欲,讓這麼多百姓送命,我爹怎麼說也是一方父母官,從小我就耳濡目染他愛民如子之道,這四家貪腐導致百姓受難之事,怎麼能說與我無關!”說罷,梁桓又劇烈咳嗽起來。
第一次見他如此義正言辭的說話,呂鳳暘一時有點懵,她甚至覺得此刻在她面前的這個一定是假的梁桓,那個紈絝子弟,怎會有如此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深邃思想?
盯著他瞧了半晌,直到他不咳了,她仍呆若木雞地杵在那兒。
“給我端杯茶來。”
說了一遍,她沒反應。
“給我端杯茶來!”
他又說一遍,她還是沒有反應。
“給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三遍還未說完,被她的大笑聲打斷了。
他望向她,滿面疑問,弄不清楚她因何而笑。
“梁……梁公子,哈哈哈哈……”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能將話說完全,“梁公子,你還是比較適合原來那副紈絝公子的模樣,突然變得正經又嚴肅的你,看起來很不對勁!”
“呂護衛,我剛剛的一番話,你贊成也好,不贊成也罷,這件事我會繼續調查,今後遇到類似的危險情況還會很多,”說到這裡,他語氣一變,恢複如常,“我付了那麼多銀錢給你,讓你幫我擋擋飛鏢和刀劍之類的兵器,總是可以的吧?”
“不可以!”呂鳳暘斬釘截鐵地拒絕,看到他臉上浮現出他招牌式的紈絝笑容,她垂下雙眸,看著自己的腳尖。
隨後,用十分低落的聲音說道:“我帶阿玉離開石橋村,只是想過安穩的生活。公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出了事情,阿玉該怎麼辦?你有你的信念,我也有我的私心,道不同不相為謀,銀錢乃身外之物。我不能為了身外之物而棄我的親人於不顧。我可以將你付給我的錢悉數退還,只求公子開恩,準許我帶著阿玉離開。”
說完,她悄悄抬眼一瞥,又飛快地垂下雙眸,看到他的表情,她心裡有了九成把握。
哼哼,和她比演戲?看誰最後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