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蘇承律安靜地聽著,時不時看向夏初霽。
蘇大公子是本土得不能再本土的人了,小時候整天只顧著跟一群公子哥胡鬧,長大後被丟進了軍隊裡,洋人接觸得都很少,更不要說洋文了。
夏初霽說話時臉上帶著明豔的笑,那雙眼睛裡映著宴會廳水晶燈的光,亮得跟星星似的。他覺得光看著她就覺得很有意思。
那一把柔和的嗓子說著流利的英文,語調好聽得跟唱小曲兒一樣,雖然他根本聽不懂在說什麼。
夏初霽一轉頭就看見蘇承律端著一副公子哥的樣看著自己,臉上的笑意瞬間落下。
待史密斯部長離開去跟平城政務處處長寒暄,她小聲說:“史密斯部長看著和藹,卻很喜歡掌控交談的內容,是個很強勢的人。”
蘇承律抬了抬下巴示意不遠處那個正在跟鎮守使交談的中年不列顛人,問:“那個呢?”
夏初霽看了一會兒,說:“他雖然看上去很高興,但是兩邊的表情不對稱,說明是裝的。他……應該是屬於對東方人帶著偏見的那種。”
她說話的時候,蘇承律也看著那個官員,卻沒有看出這些。
聽她說完,他不由地挑著眉打量她。
“你現在很驚訝?”對上他的眼睛,夏初霽彎了彎唇說。
蘇承律確實很驚訝。他原先只記著她可恨、她漂亮,卻沒重視過她有這麼厲害的本事。伴隨著這種驚訝外,還有欣賞。
他還要開口,就見不列顛代表團裡一個年輕的男人滿臉驚喜地走了過來。
“夏?”
夏初霽聽到聲音轉頭,驚訝地捂了下嘴巴:“查爾斯?你居然也來了。我沒想到史密斯部長說的代表團裡有個梵橋的校友居然是你。”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查爾斯一頭金色的卷發在燈下泛著光澤,眼睛碧藍。他高挺的鼻子和比較突出的眉弓都是西方人特有的。
他的舉止不僅有紳士的優雅,還帶著高貴,作為一個高官家的公子,他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一點都沒有上層人的傲慢。
夏初霽朝他伸出手,不滿地說:“來了居然不通知我。”
“我才剛到,正打算想辦法聯系你。”查爾斯輕輕提起她的指尖,非常紳士地吻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完成了一個吻手禮。
夏初霽欣喜極了,眼睛裡隱隱帶著淚光。
當初畢業回國的時候,她十分感傷,因為隔了那麼遠,很可能以後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查爾斯溫和地笑著,碧藍的眼睛裡帶著縱容和親切:“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的。”
查爾斯對夏初霽來說是個很特別的人。在不列顛的時候,他不僅幫了她許多,就連她的腿也是他透過反複的診斷治好的。
她知道他醉心醫學,不過他的家族、他的父親是不允許的。果然最後他還是向他的家族妥協,進了外交部。
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夏初霽看向蘇承律,見他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眉頭皺著,輪廓英挺的臉上寫滿不悅,才意識到自己因為太高興,忽略了這位大公子。
其實,蘇承律的不悅不是因為被忽略。
從看到夏初霽驚訝得捂住嘴巴開始,他的眉毛就皺了起來。她是個很溫婉、情緒內斂的人,他第一次見她露出超出她“那條線”之外的表情,竟然還因為見到一個人,激動到眼眶都濕了。
隨後,看到那個不列顛男人執起她的手吻了吻,他的眉毛就挑得老高,即使這個不列顛男人沒有真的吻到她的手上。
他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可是從夏初霽的反應中可以看出來,她和這個男人關系匪淺。而且,這個男人很喜歡她。
蘇承律原先好好的心情不痛快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這種不痛快還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酸。
真他媽酸。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之前有人質疑,所以解釋下,手槍和左輪槍都是和諧詞,所以會打成手木倉,左車侖槍,不是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