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輩子不想重蹈覆轍,所以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不要擔心,聽我的就好。”夏初霽拉住紫藤發抖的手,朝她笑了笑。
沒過多久,外面再一次傳來嘈雜聲。
在紫藤還一臉疑惑的時候,夏初霽猛然站了起來,說:“我出去看看,你不用陪著我。”
整齊的腳步聲中混著馬蹄聲還有汽車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走的下人看到夏初霽出來,提醒說:“王妃,是蘇公子的人來了!”
聽說蘇大公子是來佔領王府的,剩餘的下人生怕被為難,東西也來不及搬了,全往外跑。
夏初霽也朝王府大門走去。
她記得上輩子蘇承律進城後就直接佔領王府,把這裡改成了蘇公館。在他進王府的時候,她與他曾有過一面之緣。
因為腿腳不方便,她走得很慢,還沒到門口,就看到兩隊穿著統一軍裝計程車兵進來了。
有士兵在兩側開道後,蘇承律把帽子隨意丟給副官,十分張揚地走了進來。
正午的陽光自上而下勾勒著他英挺的五官,黑色的短發在他額前留下有層次的陰影,一雙眸色很深的眼睛即使在陽光下也很銳利。他唇角勾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右手把玩著一把有些年代的柯爾特左輪手木倉,軍裝最上面兩顆釦子沒有扣,在別人身上筆挺的衣服被他穿出了紈絝子弟的味道。
或許是因為行動緩慢的夏初霽在一群慌張往外跑的下人裡太過明顯,蘇承律一眼就看到了她。
這慢悠悠的樣子,不像是要逃跑,倒像是迎接。
看到蘇承律朝自己走來,夏初霽停下腳步,不自覺地挺直脊背。
舊式的寬袖斜襟襖裙有些老土,但好在人長得漂亮,顯得很端莊嫻靜。蘇承律走近,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會兒,突然動作嫻熟轉了一下手裡的左輪手木倉,把槍頭握在手心裡,用槍把抬起了她的下巴,問:“叫什麼?”
南北兩大勢力,北邊的郭繼孝信佛,生活檢點樸素,南方的蘇關華十分好色,光姨太太就有五個。夏初霽上輩子就聽說這位蘇大公子繼承了他父親的愛好。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她的身體還是因為這輕佻的動作僵硬了一下。
“夏初霽。”她努力控制著顫抖的聲音。
蘇承律“哦”了一聲,收回手左輪手木倉,說:“原來是小王妃啊,得罪了。”
這個“小”字透著輕視。
這年頭,皇室只有個名號。南北的勢力連京城的那位都不放在眼裡,更不要說小王爺了。
周身十分帶有壓迫感的男性氣息淡去,夏初霽暗暗鬆了口氣,衣袖下緊握成拳的手鬆開,淡淡地說:“無妨。”端的是名門閨秀的樣子。
“謝熙不僅窩囊還不會享受。”蘇承律像是已經聽說了報紙上的離婚啟事,語氣裡帶著遺憾,“小王妃著,他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又落在她的腿上。
夏初霽早就習慣別人說她的腿了,根本不為所動,只是不適應這種輕佻的語氣。
有一句話蘇承律倒是說對了,謝熙確實窩囊。
謝熙離開王府,表面上是要摒棄這個身份,另一層原因是得知平城的鎮守使要向蘇關華投誠,心裡害怕。
蘇承律把夏初霽的表情看在眼裡,把玩著手裡的槍。這年頭有點身份的人流行用毛瑟或者勃朗寧這樣的自動手木倉,已經被淘汰了的左車侖槍卻在他手上被玩出了金貴感。
“這裡以後就是蘇公館了,給小王妃一點時間,明天一早離開。否則——”他停頓了一下,抬眼的動作很張揚,“我不介意有個當過王妃的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