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來,也有眾多的江湖好漢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來到此地,但皆命喪於此,近些年來,我聽人說神醫谷裡更是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大惡人,她是鳳倩倩的女兒,此人手段高明,詭計多端,令江湖人甚是頭疼,因此此地便成了江湖之中人人畏之如幽冥的‘惡魔之谷’……”
“真的麼?那你可曾見過他們?”
“沒有!但……”
孟玉簫一直低眉斂目,是以看不到白衣麗人的面容,正隨著他的言語而發出種種不同的變化,但她此時的冷靜著實又令他好奇。
“沒有見過的事情,又有什麼好當真的!”
那白衣麗人嫣然一笑,兩道銳利的目光直照在孟玉簫的面上。
“此事千真萬確,在下絕非危言聳聽,但凡入此谷者,無一生還,江湖之中眾多有名的英雄皆枯骨於此,就連……”
孟玉簫面上竟有了一絲焦急之色,他急著將“神醫谷”之中的危險告訴這白衣麗人,讓她不要再冒失的闖入這片幽谷。
“就連什麼?”
“就連十八年前叱吒江湖的正直大俠陸天堯,也沒能活著走出這片幽谷!”
他一言至此,面上已有悲壯惋惜之色,只因陸天堯的大名在江湖之中已經不再是一個名字那麼簡單,而是一個時代的烙印。
但此刻他只是語聲微頓,然後便又正色介面說道:“不過,今日姑娘今日遇見了我,縱使充滿兇險,我也會好生照顧姑娘,確保姑娘平安無事。”
他心中坦坦蕩蕩,雖然心中仍然牽掛師父遺書之上囑託的事情,但此刻少年心中的一份熱血,讓他的胸中的俠義之火重燃,他便是赴湯蹈火,也不會違背江湖俠義!是以他此刻方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少女,說出如此關切的話!
哪知他語聲方了,那白衣麗人口中低語一聲:“真的麼?……”
話音未了,突地柳腰一折,轉身狂奔而去。
孟玉簫呆了一呆,大喝道:“你要到哪裡去?”
白衣麗人頭也不回,竟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依然如飛向前飛掠,只見她長衫飄飄,長發向後飛揚而起,窈窕動人的身形,霎眼間便掠出林去,輕功之曼妙驚人,竟是無與倫比!
孟玉簫心中雖是驚疑交集,卻也來不及再去思考別的,甚至連師父遺書上交代的事情此刻他也忘得幹幹淨淨,便跟蹤向林外掠去,口中呼道:“阿星姑娘此地兇險,切不可……不可……”
話未說完,放眼四望,白衣麗人卻已走得不知去向,他只得頓住呼聲,四下追蹤,心中不住連連暗嘆,忖道:“她若走得不知去向,遇到一些兇險,我怎樣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空山寂寂,夜色將臨,要在這寂寞的空山中尋找一個孤單的少女,即使比之大海撈針,也未見容易得多少。
孟玉簫只有漫無目的地漫山狂奔,他本也是初來這片山谷,對於幽谷的地形也不甚熟悉,況且暗夜沉沉,難以視物,是以他的心中更是焦灼不已。
“阿星姑娘!”
“阿星姑娘!”
……
他在谷中奔行,呼喚不止,可空山寂寂,一無回響,他心灰意冷,卻已是大汗淋漓。
他駐足停歇,風聲之中,突地似乎有潺潺的流水聲傳來,他也實在渴了,腳步微頓,身形一轉,便向水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一道山溪,蜿蜒流下,在星光與月光交映中,正如一條銀白色的帶子,孟玉簫穿過密林,山溪已然在望,於是他便似渴得更難受,腳下一緊,“刷”地掠到溪邊,方白俯身喝了兩口清澈而冷冽的溪水,忽聽水源上頭竟然隱隱傳來一陣陣女子的笑聲!
他精神一振,沿溪上奔,倏然三五個起落,他已瞥見一條白衣人影,正俯身溪邊,似乎在望著溪中的流水,又似乎在望著流水中的影子,他毫不猶疑地掠了過去。
只見這白衣人影動也不動地伏在那裡,口中時而“咯咯”嬌笑,時而喃喃自語:“這究竟是真?抑或是夢?……”直到孟玉簫掠到她身側,她仍在呆呆地望著流水,竟似已望出了神。
孟玉簫也想不到這神秘的女子方才那般瘋狂地奔掠,竟是奔到這裡望著流水出神,站在旁邊,愕了半晌,忍不住俯身望去。
只見那清澈、銀白的流水中,映著她豔絕人寰的倩影,流水波動,人面含笑,水聲細碎,笑聲輕盈,這詩一般、畫一般的情景,孟玉簫幾乎也看得痴了。
水中的人影,由一而二,由單而雙,眼前這麗人卻也沒有覺察到,此刻她眼中除了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外,便什麼都再也看不到。
她不斷地以她纖細而美麗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自己的面靨,又將自己那如雲的長發垂到溪水之中,在她的掌中託著一株綠草,將那碧草在溪水重佛洗了兩遍,口中又喃喃白語:“這竟是真的,我竟然找到了續經接骨的靈藥……”
然後,她突地縱聲狂笑起來,狂笑著道:“想不到我竟在無意之中,得到普天之下所有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續經接骨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