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簫扛著巨棺自華山上下來之後,已是汗落如雨。
他買了一駕馬車,將棺木放入車中,打馬而行。
細雨紛飛,浸潤了風沙,道路泥濘。
馬車慢行,已近午時,終於望見西安古城那雄偉的城郭,但前面的道路上,卻突地起了一陣動亂。
孟玉簫垂首而行,劍眉不禁微微一皺,目光抬處,只見一個白衫白履,亦似為人帶著重孝的漢子,大步奔了過來,僅僅望了孟玉簫一眼,立刻翻身跪倒在地上。
孟玉簫方自一愕,這白衣漢子已恭聲道:“小的徐長龍,在此地久候孟公子多時……”
孟玉簫愣了半晌,道:“你等我何事?”
徐長龍道:“三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本是主人出殯之日,可偏偏來了一個神秘的女人,擄走了主人的棺槨,還留下了兩行字……”
“女人?”孟玉簫面色大變,兩道目光已有怒意,道:“可知奪棺之人的身份?”
“不知!但洪爺已經派人去查了?”
“那人留下何字?”
“清風神龍去,寒月冷星來!”
“清風神龍去,寒月冷星來?!”
“洪爺與夫人正在商議此事!”
“婉兒呢?”
“婉小姐擔心公子的安危,讓我在此地守候,打聽公子的下落!”
“七大門派送來的那口紫檀棺木,我已追回,在門前那駕馬車之中,你且將它收好!”
“是!”
“公子還是去見一見婉兒小姐,免得她擔心。”
“知道了。”
孟玉簫應了一聲,快步朝屋內走去。
涼亭之中,一名翠山少女,抱膝坐在一方石凳上,正望著蓮池之中的一對錦鯉出神。
她看了良久,忽又輕輕一嘆,道:“師父棺槨被人搶去,來人身份不明,玉簫哥哥去追那神秘道人,生死未蔔,人的一生若能如你們一般,嬉遊水中,無憂無慮,那該多好呀!”
“這不過半日不見,婉妹怎麼多愁善感起來,”
“只因這半日之中,發生的巨變變故,已超出了人的想象!”
唐婉轉首而望,卻見孟玉簫正站在亭前,花容一喜,道:“哎呀,玉簫哥哥,你回來了,你沒事吧?我還以為你……你……”
語聲落處,眼圈一紅,眼角竟隱隱泛起淚花。
孟玉簫輕扶著唐婉的纖肩,道:“傻妹妹,你放心,我沒事,沒有人能夠傷得到我的。”
唐婉情緒失控,竟倒在孟玉簫的懷中痛哭起來。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孟玉簫輕輕一笑,道:“怎麼會?除非婉兒妹妹永遠也不想見到我,若婉兒妹妹不想見我,那我馬上就可以去死……”
“死”字尚未說出口,唐婉一隻玉掌倏地遮住他的嘴,道:“我想要玉簫哥哥永遠也不死,永遠陪著我!”
孟玉簫笑道:“好!好!好!永遠陪著你,可是人怎麼可能永遠不死呢,那豈不是成了妖怪!”
聽了此話,唐婉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孟玉簫卻拍手道:“笑了,笑了就好!”
他笑了半晌,忽又頓住,凝神望著唐婉道:“大哥大嫂呢?”
唐婉嘆道:“正在會龍堂中與七派掌門議事,我心中煩悶,聽得厭了,便出來透口氣。”
孟玉簫道:“短短幾日以來,發生的變故實在是超出了人的想象,華山之中,那神秘道人尚且不明身份,師父棺槨又被人搶去,此刻若不能查明此事,又豈能告慰師父在天之靈!”
他語聲頓處,又是一陣嘆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