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在山雨之中漫步,晚風吹來陣陣涼意,他覺得自己已經化成那清風之中的一縷了。
自由的風,自由的雨,自由的人!
自由的鷹,自由的雲,自由的心!
一個粗獷的男人,一個人奔行在輕柔的風雨之中。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柔情了,於是在他的心中已漸漸起了一種浪子不該有的情愫。
這種感覺,他只在二十年前有過,那時候他的母親還沒有死去,而他也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幸福的孩子。
他憶起少年往事,漸漸迷醉,竟有些痴了。
一個人的一生若能有一些幸福的回憶,那麼他的一生便不說算太糟糕。
陸天堯的人生之中雖有苦難,但他並不覺得苦澀,只因他把那些看得很淡很淡。
就像一杯泡了五十八次的茶葉,最後喝出的味道。
山雨漸細,晚風將息,人心已醉。
陡然,山風一吹,吹來一陣馨香。
他心神一震,猛然醒來,只覺眼前一亮,長裙一飄,已一人隨風飄來,擋在他的身前。
此時山雨已停,烏雲散去。
他轉目一望,心中一動。
風聲頓處,已有一個白衣少女緩步走來。
那女子無法描述的美麗,可與日月爭輝,世上百花,皆不足與之相提並論,然其母性更可顯燦爛風姿。
亦是在這一剎那間,陸天堯不但停下了腳步,幾乎連呼吸都已停頓,在他這一生中從來也未曾見到過如此美麗的人!
眼前的女人身上穿的並不是什麼特別華麗的衣服,但無論什麼樣的衣服,只要穿在她的身上,都會變得分外出色,讓人過目難忘。
她並沒有戴任何首飾,臉上更沒有擦脂粉,因為對她來說,珠寶和脂粉都是多餘的。
如果一個女人美得連珠寶和脂粉都不需要,那麼她的美麗絕對是徹底而純粹的。
她只是靜靜的站立,便已經令人心醉神迷,她的美麗無需珠寶的脂粉的裝飾,只因無論多珍貴的珠寶都不能分去她本身的光彩,無論多高貴的脂粉也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麗。
她的美麗是任何人也無法形容的!這世間任何一種文字,任何一種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有人用花來比擬美人,但花哪有她這樣動人?
有人會說她像“畫圖中人”,但又有哪支畫筆能畫出她的風韻?
有人會說他是人間的仙子,可人哪會有仙子?
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也絕沒有她這般溫柔。無論任何人,只要瞧了她一眼,就永遠也無法忘記。
但她卻又不像是真的活在這世上的,世上怎會有她這樣的美人?
她好似天邊一顆將墜的流星,任何人見都會心生憐愛。
她彷彿隨時隨刻都會突然自地面消失,乘風而去。
此刻這仙子般的女人,竟突然出現在這幽靜的山林之中,而且她竟然大膽的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一個男人的去路。
她凝神望著陸天堯,在她的面上已然泛起一絲笑容,又自情不自禁摸了摸滿頭流雲的柔發,緩緩開口,柔聲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她的笑那麼地堅毅,那麼地從容,她雪白的手臂,撩起長發,顯然她又是那麼地珍視自己的秀發。
陸天堯痴痴的望著眼前這女子,就像在仰望一團璀璨的星光。
但他並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