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東來一言至此,放下茶杯,接著又道:“當今天下,七枚青錢,我幫獨佔三枚,豈非要成為眾矢之的,我與史幫主商議,決定將三枚青錢暫交少林、武當、峨眉三派保管,以保敝幫周全,只是此去一路必定兇險無比,我與幫主思來想去,認為當今可託付之人,唯有丁鏢頭一人,還望丁老前輩不要拒絕才好!。”
丁忠聽罷此話,霍然長身而起,肅容道:“難得馬副幫主看得起老夫,此事事關武林安危,縱使分文不取,老夫亦是義不容辭!”
他言及此處,已是面帶憤怒之色,又自恨恨道:“若叫我找到那造謠之人,我絕不輕饒他!”
馬東來聽了此話,已到動情之處,只聽得他道:“老前輩義薄雲天,當真不失為當今武林之典範!”
他語聲落處,又自衣懷之中取出一個錦盒,託在掌中。
丁忠目光一落,指著錦盒,問道:“這是何物?”
馬東來將錦盒緩緩開啟,輕聲道:“便是那三枚青錢!”
丁忠聽了此話,長髯一顫,面色微變,愣了半晌,他似記起陳年往事,又自幽幽一嘆,道:“像這樣的青錢,老夫三十年前有幸見過一枚!”
“怎麼?老前輩見過它們?”
馬東來面上掠起一陣驚愕之色。
丁忠本欲說些什麼,側首望見窗外漸沉的夕陽,又自長聲一嘆,輕輕搖首,道:“此事至今已逾三十年,老夫已記不清楚了。”
“光陰飛逝,白駒過隙,人世滄桑,幾多荒蕪!”
丁忠將目光一收,又自落在錦盒三枚青錢之上。
“老夫虛活六十餘載,已是日薄西山,一生之中,也經歷過許多的兇險,一生卻是碌碌無為,未曾為造福武林盡力,今日馬老弟,將如此重要之事相托,定當竭力而為,縱然一死,已是無悔矣!”
他的語聲之中,竟有一絲悲涼,這在江湖之中飽受贊譽的老英雄,他的一生,在別人看來
已如皓月當空,足以照耀千古了,但在他自己看來,卻是如此輕微、黯淡,微不足道。
天已漸暮,日落西山。
馬東來千恩萬謝拜別丁忠,走出鎮遠鏢局。
當他走了不到一裡路的時候,簷間突地掠出一條瘦長的人影。
丁忠令人收起錦盒,將門窗掩得嚴實,開始清點人馬。
他將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請到自己的房間。
……
黃昏道上,一隊車馬,飛馳而行。
狂風漫卷,一面大旗,隨風而舞。
旗幟之上,繡著火紅的烈焰,就像人熾熱的心髒。
焰火圖案之下,繡著四個大字,“鎮遠鏢局”。
車馬最前走著的是一個打旗的大漢,大漢肌肉虯結的手臂,奮力揮舞著大旗,口中高聲長呼:“江東鎮遠!江東鎮遠!”
語聲高亢激揚,震天動地!
任憑世間任何一人聽到這嘹亮的號子,心神俱要為之一震。
大漢的身後緩緩行著一匹駿馬,那馬甚是神駿,雙目若駐神靈,毛發順滑,是一匹罕見的大宛名駒。
馬背之上,昂首坐著一個老者。
那老者紫面長髯,威嚴已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