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嬌靨之上漸有了輕松的笑意,就像晚風之中,一朵搖曳著的嬌豔的紅花。
突地風中傳來一聲嬌叱。
“低賤的丫頭,竟然還想跑!”
那聲音似在天邊傳出,又宛在耳畔回蕩。
此刻這溫柔似水、文弱似柳的女子,卻有了一種亡命的恐懼。
她的笑容迅速消失,花容慘變,變成慘碧色。
她放足疾奔,腳上的鐐銬,因劇烈的撞擊,發出叮叮的響聲,令人心更加紛亂。
晚風之中,風吹衣袂之聲愈響,那綠衫女子的腳步愈急,於是那鐵鏈碰撞之聲愈亂。
“賤丫頭,你竟敢勾引姐姐的情人!”
語聲動處,一條紅影如飛掠至綠衫女子的身前,擋住她的去路。
“花姐姐,求求你放過我!”
那綠衫女子,停止腳步,那鐵鏈撞擊的聲音亦隨之而止。
紅衣女子長發如雲,長裙及地,此時正望著那滿臉憔悴的綠衫女子,她目光冰冷,好似一把鋒利的匕首。
她就這樣冷靜的佇立著,美貌勝春花,冷豔寒於冰霜。
她的目光極冷。
無論是誰,只要瞧她一眼,便會知道這是個性格極為複雜的人,誰也休想猜著她的絲毫心事。
無論是誰,只要瞧過她一眼,就會被她這驚人的絕色所驚,但卻又忍不住要對她生出些憐惜之心。
這絕代的麗人,手持長劍,紅衣飄然,孤獨的站立在晚霞之中,這本該是一個溫柔多情的年齡,但此時的她卻看似如此的冷酷和絕情。
“你為了一個男人,竟然不惜背叛宮主!這值得嗎?”她突然開口說話,語聲一種竟有一絲惋惜。
綠衫女子道:“值得,縱使是一死,也是值得的,倘若有一天,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一定會明白的!”
她在講這句話的時候,心頭想起了一個人,她的日子是苦的,但她的心頭卻是甜美的,甘甜如蜜。
紅衣女子心頭微微一怔,半晌才道:“大宮主說,世間的男人都是毒藥,絕不能碰,看你今日變成此般模樣,我才知道她的話絕不會有假!”
“你錯了,男人不是毒,而是蜜,是糖,是酒,愛情的感覺,就像酒,醉人,令人痴醉!”綠衫女反駁道,她在講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是甜蜜的。幸福人才會有的那種甜蜜。
“花姐姐,如果你非殺我不可,那麼請給我三個月,三個月……”
“為什麼是三個月?”紅衫女子截口道。
綠衫女子垂下目光,目光之中湧出一種柔情。
那是女人特有的一種柔情,或者可以說是母性。
她緩緩的抬起玉掌,輕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柔聲道:“因為……因為我,已經有了孟郎的骨肉,我……”
紅衣女子聽了此話,嬌軀一顫,倒退三步,顫聲道:“什麼?你竟然……”
綠衫女子哀求道:“花姐姐,你我二人跟隨宮主多年,相依為命,還記得有一次你為了替我報一劍之仇,獨自一人,沖上武當,殺人解恨,直殺到渾身是血,江湖之中誰人不知‘花紅葉青,如海深情’……”
她話講到此處,眼中已有淚花泛出,已是到了動情之處。
那紅衫女子名叫花紅,綠衫女子名叫葉青,二人是星月宮憐星、惜月的侍女,兩人情意深長,江湖之中,形容她二人之情誼,以八字述之“花紅葉青,如海深情”,依此可見,二人之情義深重。
那紅衣女子聽到此處,亦是情難自控,眼睛發潮,隱隱泛紅,但她猶是冷冷道:“江湖中人只知‘花紅葉青,如海深情’,卻不知即便是情深似海,也會有斷絕的的一日……”
葉青聽了此話,心中絕望已極,悽然長嘆道:“即便你要殺我,到此時我已絕不能死,若不能為孟郎留下骨血,我愧對於他……”
話音未落,只見寒芒一閃,已自袖中撤出一柄短劍。
短劍之上,青芒四射,鋒利已極!
她面色漸冷,方才的那種溫情已然全消。目光冷冷的盯著花紅。
花紅突地冷笑一聲,流雲般的長袖輕輕一拂。
笑聲未落,長袖動處,寒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