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午時,日照穿透雲層,將光芒灑向人間。
氣溫上升,積雪卻開始下沉。
金色的陽光,自外面斜斜的照進來,照在馬棚裡,照在那壯漢的身上。
照著他那兩條潑墨般的濃眉,照著他那稜稜的顴骨,也照著他滿臉青滲滲的鬍渣子直發光。
但見他睜開雙目,微微的皺了皺眉,用一隻瘦骨嶙峋的大手抓起酒壇,往嘴中猛地送了一口酒;另一隻手抓著那柄已經鏽得快爛掉的鐵劍,微微側身,抱著酒壇,又呼呼大睡起來。
午時已過,小鎮一片平和。
婦人在訓斥小孩,老翁捧著熱湯,相互攀談。
驀地,空中響起一陣馬嘶。
遠方的道上,突地沖出幾匹健馬,馬背之上,幾條負刀的錦衣大漢,打馬狂奔而來。
鮮衣怒馬,沖開人群,飛奔而至。
小孩停止了啼哭,老翁喝盡瓷碗中的熱湯。
街道旁,人人側目而望。
幾匹烈馬奔至酒樓前,竟一齊停下。
幾條錦衣大漢,紛紛躍至馬下,踏進酒樓,直奔馬棚而去。
當先一條漢子背負大刀,腰間還懸著一柄長劍,滿臉麻皮,一身戾氣。
他腰間那一柄長劍裝飾精美,劍穗乃是半片白綢,上邊繡著星月,似乎十分名貴,倒像是女子的佩劍。
只見這麻臉漢子踱進馬棚,目光往那正在酣睡的窮漢身上一落,突又轉首,縱聲笑道:“老二,你說惜月宮主要我們抓的便是眼前這個窮鬼,會不會弄錯了?”
他話音未落,身後便轉出一人。
那人卻是一個白胖的中年大漢,就像一個圓鼓鼓的皮球,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肚子,顯得倒有幾分可愛。
“錯不了,錯不了!此人身長八尺,眉心有痣,酒不離身,必是陸天堯無疑!”
那圓臉漢子一雙圓目對著馬棚之中的醉漢滴溜溜猛轉,答道。
那麻臉大漢一聽此話,跳入馬棚之中,大聲嚷道:“陸天堯,你今天跑不掉了,嘿嘿,江湖中人人都畏懼你,可我偏偏不怕……”
咄——
話音未落,馬棚之中,一匹駿馬,似受了驚嚇,放蹄奔出馬棚。
他聲音洪亮,有如雷鳴,在場之人,只覺雙耳轟鳴,失了神智。
但那大漢仍是呼呼大睡,紋絲不動。
那麻臉大漢氣得臉色鐵青,吼道:“江湖之中,人人敬你如神,懼你如鬼,可你偏偏得罪了惜月宮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他話音起落之間,拔劍便砍。
那大漢突地睜開雙眼,將那麻臉大漢駭住了。
但見那大漢皺著眉頭,伸了個懶腰,終於坐直了身子,喃喃道:“擾人清夢,該死!該死!”
幾人一聽此話,駭得快要跳了起來,眼前這大漢身材之高大,實在驚人!
他站直身子,立在眾人跟前,就如同一座巨大的鐵塔一般。
那窮漢懶洋洋抬起頭,目光掃視眾人,齜牙笑道:“你們剛才說要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