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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本能與潛力是巨大的,就如同現在條件有限不能給孩子沖奶粉的墨雍用沾水的牛乳喂孩子,而孩子也就著這塊帶水的牛乳舔舐了很久才慢慢睡下,而墨雍看孩子睡著了心中默默盤算下次先給孩子喂些水。
有了經驗以後墨雍將手中的孩子交給瑾瑜,並接過另外一個孩子先喂水然後同樣讓他自己舔舐沾水稍微濕潤一些的牛乳,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後三個孩子都接連在墨雍懷中吃了飯,墨雍將一個孩子綁在自己胸前,另外一個孩子抱在手臂上,這才轉頭看向瑾瑜“你剛生完孩子身體還很虛,既要趕路又要抱孩子太累了。”
瑾瑜覺得自己似乎變得過於感性了,以至於生完孩子看見墨雍的第一眼就想要哭,想要告訴墨雍這些天她的驚慌失措和恐懼,他們的孩子原本應該出生在溫暖的家中,被丫鬟們小心的照顧,吃的也是乳孃調理很長時間的乳汁,睡覺更是有溫暖舒坦的小床,可這些她的孩子們卻一個都沒有得到。
他們出生的時候就在潮濕黑暗的監牢,她自己都不能肯定能不能將孩子生出來,可他們還是頑強的來到了這個世上,從他們生下來的那一刻瑾瑜就告訴自己她一定要更加努力,她的孩子們還這麼小卻要遭受悲苦的命運,這是她做父母的虧欠了孩子,他們那麼辛苦的來到這個世間,為的就是長長久久的生活下去,所以她要拼盡全力照顧好他們,讓他們也能享受到這人世間所有人都能享受的生活。
孩子出生的這一個多月瑾瑜一直都是這麼告訴自己的,所以她的身體很快就好轉了,所以不管多麼不入口的東西她都吃的津津有味,她想起小時候聽到有人說孩子吃的是母親的精血,她想如果真的是這樣她一定要吃多一點東西,讓她的孩子也能透過喝乳汁從而更加健康。
可她也不過一個深閨婦人,她不是沒有惶恐和絕望,在她躺在監牢昏暗的地上拼命用力的時候,在她力竭老三卻依然在肚子裡的時候,在她的孩子餓的哇哇哭的時候,在她聽到流放千裡的時候,她沒有一刻不是害怕的,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的孩子們都還在等著她的照顧,他們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體會到這個世界的美好和風景,她不忍心讓他們就這麼離開,所以她堅持著、即使辛苦也努力的堅持著,為的不過是讓孩子們能夠得到一個生存的機會。
所有的艱難和困苦卻都抵擋不住墨雍一句關心的話語,明明墨雍說的很平淡,可瑾瑜就是心潮澎湃的想要大哭一場,想要告訴墨雍她所有的委屈和難過,想要讓墨雍明白她一直努力的心情,想要被墨雍抱在懷裡、輕柔的安撫,然後告訴她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他承擔。
一個女人,一個明明不過十六歲卻已經要承擔生活的艱辛和為人母親全心全意的小姑娘,她一夜間被迫成長,她惶恐自己做不到合格的母親,她卻比任何人都渴望被自己的良人安撫和照顧。
“沒事的,有我呢”墨雍看出了瑾瑜情緒的激動,空出一隻手輕柔的拍了拍瑾瑜的頭,低低的承諾。
“嗯”瑾瑜沒有抬頭,聲音帶著些許鼻音低低的回應,接著埋頭走在墨雍的身邊,偷偷的伸手抓住墨雍的衣擺,許久她才忍不住抬頭看向前方的墨雍。
墨雍的身形非常高大,以前還有些微胖,但似乎這一個月瘦了很多,寬大的囚服穿在他身上顯得他很是清瘦,可他站的非常直,走路也很穩,抱著孩子的臂膀顯得有力,他似乎不一樣了。
瑾瑜覺得一孕傻三年也許是有道理的,因為現在她似乎已經記不清之前的墨雍究竟是怎樣的了?
似乎說話很輕浮、脾氣非常不好、不喜歡她管著、也不喜歡她說教、每天很少在家裡、她經常聽丫鬟說他去哪裡玩樂或者找朋友吃酒,事實上她也很少見到他,除了偶爾回房間和她同房,更多時候他總是忙碌的見不到。
僅有的那幾次見面他也很粗魯和蠻橫,根本不管她會不會難過或者疼痛,他就如同蠻牛一樣一往無前,就連她懷孕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他有任何高興或者不高興,她懷孕晚上頻繁起夜的時候他甚至發脾氣說吵到他睡覺,從而跑到別的院子睡覺去了。
瑾瑜覺得她的記憶似乎在慢慢變淡,以前的墨雍一點點被弱化和隱藏,她的眼睛似乎只能看到現在的墨雍,他雖然瘦弱卻並不是沒有擔當,他走路很穩對孩子們很有耐心,他已經會安撫她、體貼她,所以原來是真的啊,有了孩子以後他就變得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還有手鏈,時間長了胳膊會疼的,還是我抱一會吧”也許是突然覺得生活也沒有那麼差,也或許是對於墨雍的變好充滿了期待,瑾瑜忍不住走到墨雍身邊低聲說道,她注意到墨雍抱孩子沒一會就會換一個手臂。
“不用了,我們今天要走很長的路,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或者母親累的時候你們相互幫扶一下就好了”墨雍拒絕了,瑾瑜的身體太虛了,墨雍現在沒有能力讓她好好養養身體,但至少他可以不給瑾瑜增加負擔。
“嗯”瑾瑜低低的應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了一些,她覺得剛才還疲軟的腳步又有了力氣,身體也瞬間充滿了動力。
一旁的墨母看著兩個孩子的互動,心慢慢安定下來,她轉眼看向前方,背影太多她已經無法辨認墨父的身影,不過他那個人一貫是不會虧待自己的,想到這墨母收回了視線,她還有兒子、兒媳和三個孫子,她要努力跟上隊伍絕對不能給兒子拖後腿。
他們一路北行基本選擇的都是比較荒涼一些的道路或者繞過城鎮的邊緣,獄卒們也害怕他們還有後手或者有人來劫獄,所以很少會給他們和別人接觸的機會,不過吃飯卻是免不了的。
中午他們會休息一會吃點東西、喝點水,經驗豐富的老獄卒很快就找到了第一個落腳點,而那個地方正好有一個買賣吃食的茶棚,獄卒們輪班吃飯,當然也給墨雍他們買了饅頭但卻不會主動給他們打水。
墨雍站起來看了看那個茶棚,發現老闆娘似乎在做餛飩,墨雍眼神一亮,不由慢慢的朝著守著他們的獄卒靠近,雖然收到對方警惕的眼神,墨雍卻絲毫不在意。
“大哥,我媳婦剛生了孩子,身子太虧了,能不能麻煩你給她買三碗餛飩、雞蛋之類的東西,這是錢”墨雍說著偷偷給獄卒一塊碎銀子。
對方輕輕地掂了掂滿意的點頭,他們之所以這麼不辭千裡的押送犯人,為的可不就是這些外快?“行了,你等在這裡”獄卒說完跟旁邊的獄卒示意一下,然後自己拿著銀子朝著棚子走去。
墨雍等了一會對方直接跟墨雍招招手,墨雍看向旁邊的獄卒,“去吧”那人點頭應允,墨雍這才朝著棚子走去。
墨雍一進去直接朝坐著的獄卒笑了笑,接著才端著碗往回走等到交給墨母和瑾瑜,這才重新過去,就這樣來回三次墨雍將所有的東西都拿了過來。
尤其第三次的時候墨雍特意跟老闆娘打了水,墨雍身上背的幾個壺都是邢家特製的,比傳統的古代茶壺都要笨重,壺口用小勾子勾住,所以除非劇烈晃動根本不會有水漏出來,外面還被貼心的用黑色的夾棉布料做成保溫罩,上面長長的帶子方便攜帶,墨雍每看一次都很感謝邢家對他們一家子的心意,畢竟這些小細節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對方的用心。
這樣的壺他們一共有五個,路上墨雍背三個在後背,墨母和瑾瑜一人一個,墨雍這次過來讓老闆娘打了四壺水,另外一壺又裝了三碗餛飩,墨雍還從包袱中拿了一個小包,裝了一包雞蛋,墨雍也沒敢都買了,畢竟獄卒和其他人還要吃,接著墨雍又詢問老闆娘這裡有沒有孩子門能吃的東西。
老闆娘幾乎在墨雍裝東西的時候眼神就亮晶晶的,她直覺墨雍是大顧客,雖然墨雍現在是囚犯,可至少是有錢並且很有禮貌的囚犯,老闆娘忙從身後的籮筐裡拿出兩個陶罐子,她告訴墨雍裡面是她磨下的饅頭渣,泡點水幾個月的孩子也能吃,說著她示意墨雍看自己的孩子,也不過一歲左右的孩子看上去還挺健壯的。
墨雍買下了那兩陶罐饅頭渣,給了老闆娘錢,又誠懇的跟老闆娘道了謝,然後又跟獄卒們也道了謝給他們加了兩盤雞蛋,這才拿著這些東西慢慢的往回走,很快就走到了墨母他們跟前。
“怎麼沒吃?趕快吃吧,咱們的時間並不多”墨雍看餛飩和之前一樣,墨母和瑾瑜根本沒有動,就有些著急,因為他剛才過去獄卒們已經開始吃了,他們也必須快一點吃,獄卒可不會等他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