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屯,不到二十來戶,不算是很大的屯子,而且是個非常貧瘠的村子。
再往前走的土路石頭和坑窪太多,還好徐老伯的家就在屯子把頭第一家,所以車子劇烈的晃動之後終於開進了徐老伯家的院子裡。
下了車,賀宗寶揉著痠疼的脖子一邊叫喚著一邊打量著周圍,然後一臉驚奇的嘆道:“這可真是壯觀。”
我也是跳下了農用車正看著四周,其實也難怪賀宗寶這麼感嘆,要知道現在還能看到過去那種泥漿和著稻草杆蓋的土房子真不多見了。
黃泥牆稻草屋頂,整個一村子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
徐老伯家的院子裡更為簡單樸素,相比較下連個牛棚都沒有,不過他家的這臺老舊的四輪農用車,卻算是村子裡最先進的車了。
畢竟是幫徐老伯把壞損的車給拖回了家,所以他很是客氣的招待我們表示感謝,在院子裡擺上方桌和凳子,然後端來茶壺和水杯。
賀宗寶正好口渴,倒了一杯水仰頭就喝了下去,可隨後就又一口噴了出來,他齜牙咧嘴的瞅瞅茶水杯,“這是什麼?”
我喝了一杯,替徐老伯回答道:“婆婆丁根泡水,多喝點,敗火。”
等徐老伯收拾了中午飯,再看桌上一盤子玉米麵的窩窩頭,還有黃瓜鹹菜,菜梗鹹菜,還有一盤子炸小魚醬。
徐老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說道:“上個月把下蛋母雞都賣了,要不然還能煮幾個雞蛋,鄉下條件不好,你們將就一下啊。”
我知道這一桌子已經是算是徐老伯盡力張羅的了,在路上就聽徐老伯說過家裡大概情況,家中就父子二人,兒子徐來今年二十五,一直是病病殃殃的什麼也幹不了,最近老毛病犯了連地都下不了。
徐老伯為了給兒子治病,聽了個算命的話,把父輩留下的房子和地也賣了,然後舉家遷墳的搬到了杜屯來,可情況也沒見多好轉,眼下家裡能賣的也都賣了,值錢的剩下了這最後一輛車,可眼下也壞了,他連修車的錢都沒有。
徐老伯的家中情況我瞭解,所以並不挑剔,老人家生活艱難,能湊起這一桌子飯菜已經不易,杯水也是心意。
我們吃過飯後,知道我們要上珞珈山,徐老伯正好也要到自己老孃墳前祭拜,便拿了從集市換的祭祀東西,帶我們去上山。
要上山首先要過淮陽河,這懷陽河寬九百多米,水深的地方有三十多米,河上沒有橋,要過江就得搭江上的橡皮艇船。
我們到了河邊果然見河面寬闊,河面上有挖沙船和三艘橡皮艇船。
徐老伯到了河邊,衝著那邊招手招呼著,十多分鐘,才見一艘橡皮艇船開了過來,開皮艇的是個年輕人,顯然是認識徐老伯的,只是滿臉寫著不耐煩。
徐老伯告訴我們等一下,然後上前跟那年輕人耳語了一陣,我瞅見徐老伯從懷兜裡小心的掏出一盒煙來遞過去。
而那年輕人胳膊肘一推,嫌棄的嚷道:“不行,規矩你又不是不懂,我都關照你多少回了,你這一盒煙就要多帶兩人過去,當我這是渡河船呢,我那邊還忙,想過江你們自己想辦法。”說著推開徐老伯扭頭要回艇上。
徐老伯被推了個踉蹌,賀宗寶一伸手扶穩了他,然後不爽的瞅著那個年輕人說道:“幹嘛呢,這老人家歲數都趕上你爹了,由著你這麼推推搡搡的!”
那年輕人停下轉頭打量著賀宗寶,然後轉過了身扭頭神情倨傲的冷笑,“你小子算是哪根蔥,外來的是吧,不懂規矩就多打聽打聽,我還就這麼跟你說了,地上你小子隨便走,就這河今天不讓你過,你就肯定過不去!”
賀宗寶氣不過的瞪著他,“馬德,你當你河神啊,還你說的算了。”然後扭頭尋找,“我就不信這河上還就你一個破船了。”
徐老伯打圓場的趕緊說:“二驢,這樣,我去集上也就買了這一盒煙,你先收著,帶他們過去就行,欠你的下次我肯定補上。”
叫二驢的年輕人哼笑了聲,“當面帳當面清,過後再等你補上,我可沒那閒工夫。”說著就要開船離開。
我開口問道:“過河要收多錢?”
二驢動作停下,轉頭打量著我,然後抬起一巴掌,“五十。”
賀宗寶尋看過江邊還真沒別的船,聽到二驢的話,嘴上氣道,“不特麼就五十麼,給你,等我回來的。”說著拿出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