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徐昭只是女兒,徐秉臻再怎麼疼也不會不顧規矩,可這三年來,徐昭成日膩著他,拿那軟軟的聲音喊他爹爹,要是闖了什麼禍,頭一個就想到來找他,有了什麼好吃好喝的,更會惦記著他,時間久了,慈父之情就更加不可收拾,自己的閨女,怎麼疼都不過分。
周氏的話聽著雖是在抱怨丈夫偏疼閨女,實際上心裡頭可是高興得很。
夫妻倆說了會兒話,就歇息了,因著過幾日要去京城,有好些日子不能見,兩人一夜裡自是好生折騰了幾番。
芝蘭院。
崔若盈抱著王嬤嬤大哭道:“嬤嬤也見著了,表哥這般不待見我,我還不如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王嬤嬤見她這般樣子,連忙拍著她的背,安慰道:“表姑娘這是什麼話,白白作踐自己,有老太太做主,表姑娘只管安心住著,等二夫人一走,有的是機會和二老爺相處,到時候……”
崔若盈雖然已過二十,可到底還未出閣,聽著這話,立時便面紅耳赤,羞澀道:“嬤嬤可別亂說,叫人聽見了,還以為我不知羞。”
她乃喪父喪母的孤女,進了徐家,有老太太護著,便不再無依無靠、任人欺淩,可老太太年紀大了,總有護不了她的一日,她已經熬成了老姑娘,總得替自己尋個出路。
老太太想將她嫁給表哥,雖是當個妾室,可老太太說,不會讓人欺負了她,即便是妾,她也是和別的不一樣,況且表哥那人也是極好,相貌堂堂、儒雅俊逸,又是探花郎,若能給他為妾,也算是不辱沒她了。
如此,她便應了下來。
只是,來了這常州她才知道,想嫁給表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見她臉色憂愁,王嬤嬤忙勸道:“天色不早了,表姑娘也歇著吧,免得明日起遲了。”
到底是上門為客,總不好起遲了,讓那些丫鬟婆子看了笑話。
王嬤嬤服侍著崔若盈拆下珠釵,洗漱換了衣裳,這才睡下。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徐昭就來給周氏請安了。
自打穿越過來,她就認認真真在做這件事情,一天都沒落下,最初原是怕人看出異樣,到了後來,便真是她自己想盡孝心了。
她今日穿著粉色繡水仙花裙,梳著雙丫髻,一雙如水般的眸子亮亮的,粉臉紅唇,模樣就像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周氏一見她,臉上就露出了笑意。
“女兒給娘親請安。”徐昭規規矩矩地伏了身子。
等她請安後,周氏笑著將她拉到懷中,又叫薛嬤嬤替她上了茶和點心。
雖說女兒活潑了些,可規矩卻是極好的,每日晨昏定省從來都沒落過,可見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哥哥怎麼還沒來,可是起遲了?”沒見著哥哥,徐昭忍不住問道。
雖然說著這話,可她心裡卻是明白,哥哥最是嚴謹,自然不會起遲了,多半是娘親叫人傳話,讓他今日不用過來請安了。
於是,她知道娘親是有話要和她說了。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周氏就說道:“昨兒個你爹爹和我說,到了京城萬不可拘著你,免得日後成了個木訥的閨女。”
徐昭有些訝異,爹爹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也不怕把她寵壞了。
瞧著女兒臉上的神色,周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臉,道:“雖是這樣,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去了京城,總不會和這裡一樣自在。”
周氏沒有明說,可徐昭哪裡會不知道,有老太太在,她和娘親回去勢必要受些委屈。
“娘親放心,昭兒會好好孝順祖母,不會給娘親添亂的。”
自家閨女竟如此通透,周氏笑著將她摟緊了些。
兩日後,徐昭告別了父親和哥哥,隨周氏上京。
京城,徐府,榮欣堂。
王氏剛踏進院子,立刻就有一個穿著嫩綠色比甲的小丫鬟掀起了簾子,朝裡頭稟告道:“老太太,大太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