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稷,任傑軍中軍大帳。
郭圖正在秉燭夜戰、清點錢糧輜重。忽見帳簾掀處,張飛已經大步而入,疾聲道:“郭圖先生,大事不妙。”
郭圖霍然抬頭道:“將軍何事驚慌?”
張飛喘息道:“剛剛侯三派人送回密報,漠北鮮卑步度根、軻比能、拓跋潔粉三部已在陰山北麓的受降城締結同盟,現在三大部落合兵一處。共七萬騎兵正向河套殺來,眼下主公和軍師皆不在老營,李典將軍又統兵在外,這可如何是好?”
“不要慌,先不要慌。”郭圖竭力鎮定心神,凝思片刻忽然說道,“哦對了,不如先派人把方悅將軍請來。”
“方悅?”張飛蹙眉道。“區區都尉,能頂什麼事?”
“將軍,話可不能這麼說。”郭圖搖頭道,“方悅將軍雖然年輕,卻追隨張奐多年,與漠北匈奴、鮮卑等蠻族多有交戰,想必頗有心得,當然,論戰陣經驗,方悅將軍自然無法和將軍相提並論。”
“也罷。”張飛道。“既如此,可速譴人將方悅喚來議事。”
郭圖命親兵前往。不及頓飯功夫,方悅便來到中軍大帳,甫進帳便抱拳朗聲道:“參見郭圖先生,張飛將軍。”
張飛淡然道:“免了。”
郭圖卻招手道:“方悅將軍且入席。”
方悅拱了拱手,轉身入席,問道:“先生深夜相召,卻不知有何緊要之事?”
郭圖吸了口氣,沉聲說道:“方悅將軍,我軍剛剛獲得細作密報,漠北鮮卑步度根、軻比能、拓跋潔粉三部已經結盟,正集結七萬鐵騎殺奔河套,眼下主公及軍師皆不在老營,李典將軍也統兵在外,所以~~在下想聽聽你意見,是迎戰?還是遷徙暫避鋒芒?”
“遷徙?”方悅蹙眉反問道,“我軍根基就在河套,往何處遷徙?而且鮮卑騎兵往來如風,最多三五天便可以殺至河套,現才才遷徙他往還來得及嗎?與其到時候被動應戰,倒還不如現在主動出擊。”
郭圖凝聲道:“這麼說,方悅將軍是主戰了?”
方悅沉聲道:“不錯,唯戰而已。”
“可鮮卑鐵騎足有七萬之眾!”張飛蹙眉反問道,“而我軍能戰之騎僅有兩萬,其中還有九千是月氏從騎,真要上了戰場未必就與我軍一條心,到時候這些月氏人要是反戈一擊,後果將不堪設想。”
“末將以為月氏人不會反叛。”方悅絲毫不給張飛面子,斷然道,“鮮卑人野蠻成性,如果讓鮮卑鐵騎踏入河套,遭殃的不僅僅只是漢人,居於河套的月氏人也同樣會遭受鮮卑人最殘酷的屠戮。”
“嗯。”郭圖微微頷首道,“方悅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張飛道:“本將軍也主張一戰,不過這一戰該怎麼打?”
方悅奮然道:“無他,依託河水天險迎頭痛擊而已!”
郭圖微微蹙眉,凝聲道:“可眼下河水封凍,鮮卑人完全可以縱馬過河,何來天險?本來,鮮卑人應該在秋高馬肥之時用兵,可現在卻一反常態在開春之時用兵,其目的就是為了化解河水天險。”
“不。”方悅沉聲道,“末將已去河邊察看過,河水錶面雖然仍舊冰凍,可冰層之下卻已經開始化凍,冰層的厚度已經不足以支撐人馬重量,鮮卑人若敢縱馬過河,不過是自取滅亡而已。”
“哦。”郭圖目露激賞之色,向方悅道,“不想將軍竟如此觀察入微。”
方悅面南拱了拱手,凝聲道:“悅身負將軍所託,肩負守護河套老營之重任,當時刻關注周邊局勢,至於山川理、河嶽湖泊演化變遷,為將者亦當朝夕觀察以備不時之需,又豈敢掉以輕心?”
張飛聽得微微頷首,雖然嘴上沒說,可心中卻已經嘆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