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漢軍虎喝一聲,押著張飛離去,捧著秦頡首級的漢軍看了何苗一眼,何苗見何進全無欣賞秦頡等三人首級的興趣便也揮了揮手,那漢軍遂捧著木匣也跟著離去。
何進背負雙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愁眉苦臉道:“2000匹軍馬!賊寇端的好大口氣,對了,這夥賊寇叫啥名?他們的大頭領又叫啥名字?”
何苗答道:“大哥,這夥賊寇自稱千騎賊寇,還有旌旗一面,弄的煞有介事,至於賊酋,姓任名傑表字義天,。”
何進氣道:“千騎賊寇?任傑任義天?真是豈有此理!但教落入我手,必淩遲之!”
何苗站在一邊連聲應是,不敢答腔。
何進來回走了幾圈,突然停下來問道:“二弟,此事還有誰人知曉?”
何苗道:“除了中軍校尉袁術及方才三名親衛,還有魯陽令等一眾地方官員知曉。”
何進臉上掠過一絲狠辣,森然道:“即刻斬殺三名親衛,並派人行刺魯陽令等一幹知情人等,至於中軍校尉袁術,乃司空袁逢嫡子,袁家四世三公,朝中根基深厚不可輕動,我當親自登門,袁逢素來痛恨權閹,諒肯相助!”
何苗驚道:“大哥意欲何為?”
何進嘆道:“2000匹軍馬,一時間從何籌措?就算籌集了軍馬,安敢真給流寇送去?此乃裡通外賊、禍滅九族之大罪呀!父親無救矣,只得盡殺知情之人,以免招致見死不救、不忠不孝之罵名。”
何苗驚道:“大哥不可,小弟於魯陽遇見賊人張飛時,已然招搖過市,過境南陽、汝南二郡數縣矣,知情者眾,殺之不及也。”
何進仰天長嘆道:“救亦不可,不救亦不可,如之奈何?”
……
司空府。
袁逢正於書房臨窗賞雪、奮筆疾書,陡聽門外甲冑聲響,驚回頭,只見袁術已昂然而入。
袁逢喜道:“吾兒回來了?可曾迎得何老太爺歸來?”
袁術應道:“何老太爺身陷賊手,已然不救矣。”
袁逢驚道:“這是何故?”
袁術便將於路遇見何真信使及流寇張飛之事具細敘述一遍,袁逢聽罷略一思忖施即大驚道:“吾兒有性命之憂!大將軍雖有孝名,實乃性情涼薄之人,今既救不得何老太爺,必然盡殺知情之人以滅口,以維護其忠孝名節。”
袁術道:“無妨,賊酋任傑亦非易與之輩,此賊竟早有應對。賊人張飛於路北上,過境二郡數縣,何老太爺被擄之事,遠近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何進雖乃當朝大將軍,卻也不能殺盡兩郡數縣之全部百姓士紳罷?”
袁逢道:“真有此事?”
“真有。”
“如此說來,那任義天,倒是心計深沉,不似張曼成、趙弘無能之輩容易對付,幸好這些事情與我袁家無幹,就讓別人憂心去吧。”
袁術眨了眨眼睛,笑道:“父親,現在流寇的確與我袁家無幹,不過很快就與我袁家有幹繫了。”
知子莫若父,一見袁術如此表情,袁逢頓時心有所悟,悚然道:“今秦頡身死,南陽太守空缺,我兒意欲謀取南陽太守之位乎?”
袁術朗聲道:“正是,還請父親偕叔父上奏天子,玉成此事。”袁逢勸道:“以秦頡之能統南陽之眾尚且不是任傑千騎賊寇之敵手,吾兒若為南陽太守,當何以應對?”
袁術不以為然道:“秦頡之敗,其罪不在南陽之眾,皆不得其法所致爾。兒經多方打聽,對千騎賊寇及任傑其人用兵之道頗有所知,其眾來去如風,一日可奔行百裡,雖往來流竄卻從不據城而守,專挑南陽兵守備空虛之處發動突然襲擊,是故屢屢得手,南陽軍乃是欲求一戰而不可得。”
袁逢道:“天下之大,州郡之多,可供吾兒伸展手腳之地多矣,吾兒何獨選擇南陽兇險之地,要與那悍賊任傑去拼個生死?”
袁術眸子裡掠過一絲狡詐之色,不答反問道:“不知父親對當今天下大勢有何看法?”
“黃巾雖滅,匪患愈烈,大廈將傾,力不能扶也。”袁逢嘆道,“宗正卿劉焉日前已然上奏天子,請複州牧節制各州軍政以傾力剿賊,朝堂之上皆鼠目寸光之輩,又有閹貨張讓、趙忠貪婪之輩居中掀風鼓浪,吾觀陛下似有應允之意。豈不知此例一開,則蕃鎮割據、皇權旁落,國將不國矣。”
袁術不以為然道:“今帝室衰微,黨錮橫行,各地門閥並起,複州牧,據蕃鎮,此乃大勢所趨,我袁氏若不能趁勢而起,必為他人所替!今南陽一地,流寇橫行,看似兇險萬分,未嘗就不是個機會,千騎賊寇就好比一股洪流,如若硬堵勢必被其淹沒,但若因勢利導、善加利用,未必就不是一股助力。”
袁逢神色陰晴不定,望著袁術久久不語,良久始嘆道:“吾兒成長矣。為父老朽,不久於人世,袁氏中興之望,當在本初與汝。”
袁術托地跪倒在袁逢跟前,誠懇地說道:“請父親成全。”
袁逢微微頷首,眸子裡掠過一絲欣慰,生子如此,死無憾矣。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管家的稟報聲:“老爺,大將軍過府來訪。”
……
次日,許久不曾早朝的靈帝拗不過何皇後的哀求,只好大清早爬起來參與廷議。
鐘鼓齊鳴中,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各按序列徐徐入殿,朝拜叩首、三呼萬歲之後,皇帝免禮,起身列於金殿兩側。中常侍張讓把手中拂塵一甩,搶前一步,捏著嗓子尖叫道:“有本早奏,無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