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粗礦的聲音落下,一群身著差服,手持利刃的壯漢氣勢洶洶衝進馬驛,將張玉郎一行人圍了起來――包括掌櫃。
領頭的絡腮鬍壯漢瞪著一雙比銅鈴還大的眼珠子,揮舞著明晃晃的寬刃刀,聲如炸雷說道:“店家,可認得本差?”
掌櫃的險些當場失禁,神色惶恐,結巴著回道:“小人認識,認識差爺。”
“既識得本差,那你曉得本差的手段嗎?”
“曉得,曉得。”掌櫃戰戰兢兢回答。
“嗯,曉得就好!”絡腮鬍壯漢重重哼了聲,瞥了眼神色平靜的張玉郎,大手一揮:“全部帶走!”
雲飛煙肩膀微動,正要動手......叫這幫不講理的蠻漢血濺當場,忽然手背上一熱,被張玉郎緊緊握住,兩人視線交匯,張玉郎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靜觀其變,不要輕動。
雲飛煙緊繃的身軀隨即放鬆下來,不再抵抗。
眾人被押出馬驛,往城中一處豪華府邸行去。
閆家三位千金緊挨張玉郎左右,三雙小手緊緊扯住他的長袖,俏臉上驚惶未定。
她們並不知道,雲飛煙身懷絕技。張玉郎也非庸手。
她們只知道,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隴西城守府,後院。
張玉郎翹著二郎腿,大剌剌躺在太師椅上,眼神不屑撇了撇低頭束手,老老實實立在一旁的阮進。
不遠處一片狼藉,四下血跡斑斑,無數護衛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哀嚎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其狀之慘,猶如人間地獄。
之前那個囂張跋扈的絡腮鬍壯漢,這會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口中冒鮮血,衣衫破亂,人事不省。
半盞茶之前,剛被押進後院,張玉郎便示意雲飛煙動手。
區區隴西護衛隊,哪是雲飛煙的對手,半柱香時間都沒到,兩百多個壯漢就被擺平,盡皆躺於地上,輕則吐血,重則昏迷。
這還是張玉郎特意交代雲飛煙下手輕點的結果,否則,城守府裡怕是沒有一人能活下來。
阮進身體微微打著哆嗦,驚恐萬狀的看著眼前慘烈一幕,良久,回過神,低著頭戰戰兢兢道:“這幫屬下有眼無珠,衝撞了大人,還望恕罪,恕罪。”
“道歉要是有用的話,要拳頭做什麼?”
張玉郎不鹹不淡回嗆了他一句,抬眼問道:“你叫阮進?阮猛是你兄長?他現如今身在何處?”
“是...是,阮猛是下官大兄,現在安西府。”阮進忙不迭回話,不敢有絲毫隱瞞。
得知此事並不是阮進本意,只是他的下屬邀功自專,張玉郎沒再嚇唬他,拿著架子說道:“本官是朝廷密使,此次特意前來私訪隴西......”
剛說到這裡,就見阮進嘴角一撇,頗不以為然,張玉郎停住話頭,反問道:“怎麼?你不信?”
當然不信!你這張臉,明明就是前往蜀中迎親的南靈伯,擱這忽悠誰呢...阮進點點頭“下官相信。”
“不,我不相信你相信!”張玉郎面色嚴肅站起身,拳頭關節捏的“嘎巴嘎巴”響。
“大人,您要相信下官相信了。”眼看張玉郎捏著砂鍋大的拳頭要動粗,阮進慌了,連忙辯解。
他養尊處優多年,哪裡經得起捶打?
張玉郎搖搖頭,臉色不善湊過去,一字一頓說道:“我還是不相信你相信本官是欽差!”
“.....大人,您要怎樣,劃下道來吧,是打是罰下官都認了。”
說這話時,阮進一臉憋屈,從來都是他蠻不講理欺負別人,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成為被欺負的一方。
這感覺...極其不美,猶如六月飛雪,冤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