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徹底陰暗下來,烏雲聚頂,電先閃,雷後鳴,霎那大雨傾盆而下。
張玉郎眼神一凝,望向臺階另一側,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青衣少年跪在那裡,手端一塊木牌,上寫:“賣身葬母”。
暴雨如注,無情砸在少年身上,他烏黑濃密的頭髮緊緊貼在額頭,遮住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雨水順著髮梢淌下,快速流過稚嫩冷峻的臉龐,筆挺的鼻子,連成絲線,滴落在地。
雨愈發下得大了,少年衣服早已溼透,單薄身軀凍得瑟瑟發抖,搖搖欲墜。
哪來的小子搶我戲份!張玉郎愕然。眼神不善盯過去。
良久,雨漸漸小了一些,少年抖得愈發厲害。
就在少年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從王府偏門出來一個約莫十四五歲,一身白衣,清秀無比的少女。對身後一個三十多歲中男子說道:“鄭伯,他好可憐,我們買了他吧!”
見狀,張玉郎靈機一動,暗道自己蠢,被淘汰並不意味著進入王府的大門就徹底關閉了,自己完全可以有樣學樣,賣身混進王府呀!
應聘大會就像考公務員,眾目睽睽,幾乎沒有情面和貓膩可講,大家全憑自身實力。
賣身入府就像走後門,人錢)到位了就行。
別人應聘進入王府,是合同制僕人,若不想幹便可以辭職走人。我若選擇以賣身方式進去,雖說不能辭職,但那並不是問題,畢竟,我的終極目的只是為了混入王府而已。
想到這,張玉郎堅定了心思。
少年依然跪在雨中,冷峻稚嫩臉上,神色還是一如既往堅韌。被稱作鄭伯的中年男子心下有所觸動,開口道:
“你要賣身葬母?多少錢?”
少年咬著雨水泡白的嘴唇,眼神堅定說道:“是,賣身葬母,十兩銀子,我什麼苦都可以吃!”
見他如此說,鄭伯想了想,摸出十兩銀子道:“我可以給你十兩銀子,也可以讓你進入王府,但是你要考慮清楚,若如此,你這一輩子就屬於王府了,做工沒工錢,也沒有人身自由,還要接受王府的考驗和訓導,來證明你有能力成為王府一分子,否則我們可是趕人走的,因為我們河間王府不收廢物。”
少年點頭道:“我願意接受!”
鄭伯臉色稍緩,又道:“站得起來麼?”又轉頭對少女說道:“君兒,扶他起來,到廊下避雨。”
少年雙手撐地,艱難又不失堅決的站了起來:“我葛任可以自己站起,不需任何人...扶。”
話未說完,腳下便是一滑,險些跌下臺階,幸虧那叫君兒的少女及時扶住,攙到簷下。
望著旁邊和他一樣高的少女,清澈的明眸,聞著淡淡少女幽香,為了扶他而淋了雨,光潔額頭上水珠一顆顆滴著。
少年葛任失神了。
鄭伯沉聲道:“從今日起,你改名周任,七零零零就是你的終身代號,你沒有感情,沒有弱點,只是一個冰冷無情的工具人。”
改名周任的少年彎腰行禮道:“是!”
鄭伯滿意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忽聽身旁炸開一句:“大人,我好慘啊,賣身葬妻兒哇!”
隨著聲音,他的小腿被人緊緊抱住,並使勁搖晃著。
鄭伯嚇了一跳,神經迅速繃緊,氣勁遊走全身,連忙低頭檢視,瞬間又放鬆下來,強壓住一腳將邋遢中年男踹飛到一里外的衝動,嚴肅道:“有話慢慢說,先撒手!”
張玉郎撒開一隻手,臉上迅速湧上悲傷神色,暗地裡狠狠掐了自個大腿一把,頓時疼得眼淚鼻涕齊出,嚎嚎大哭道: